李昊拿着酒来到阳台。
姐姐的家就在他脚下的别墅区，他们之间的距离既近短又遥远。他点燃烟刚吸了一口，手机就滴滴答答地响了。
“给你联系了一家保险公司，约好明天早上九点去面试。你赶紧准备一下……不要忘了，明早九点！公司的地址、联系人和联系电话，我都发到你微信了。”
“让姐操心了。”
“萍萍还没回来吗？”
“钓新主自然要费力些。”
姐姐又重复了一遍“不要忘了明早九点”，才放放心心地挂断了重要的电话。
这时，门铃响了。
“方便进来吗？”月疏桐笑着问。
李昊面无表情地说：“我能说不方便吗？”
四人围着茶几在沙发上落了座。
“怎么饭点了还不见嫂子？难不成知道我们要来，提前开了午饭。”
“她哪里肯待家里。”李昊点燃了一支烟烟，“结婚就像上大学，头一年大家图新鲜都玩在一起，第二年厌烦了就各玩各的了。”
“怎么认识的？”
“我姐介绍的。”
“又送房又送新娘，你姐想得真周到。”
“工作，婚姻，生活，都是她在帮我张罗。”李昊将没吸完的烟直接摁灭在了烟灰缸里，“我现有的一切都是她给的。”
“她的无微不至凸显了你的一无是处。”
李昊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。
“月警官说得一点没错，我就是扶不起的阿斗。”
“她给你修了一座美丽的监牢。”月疏桐顿了顿，“她的爱就像蜘蛛吐丝，不停地吐，不停地编织，将你置于她所谓的意义之网上。渐渐地，你感到了呼吸困难——你快死了！但你想自由，你要挣脱，可又不忍心割舍她善良的爱，于是，你自责，你悔恨，你无能为力，你的脑袋就要炸了！终于，你因爱生恨，在她的酒吧里制造了‘双11’命案，以此打响了‘对生活起义’的第一枪。”
“月警官真是高看了我。”李昊又点了一支烟，“我从来没有觉得姐姐的爱是一种束缚，而恰恰相反，要是没有姐姐的关心和鼓励，我恐怕早就崩溃了。姐姐很善良，也很体贴，我打心眼里爱她、敬她，就像她说的‘我们永远是一家人’。”
“玻璃缸里的鱼说自己很幸福，但怕是连水都知道那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鬼话，除非它甘愿一辈子当摆设。”
“月警官又不是鱼。”
“但我看到了鱼的挣扎。”月疏桐把一包烟递给对方，“2019年11月11日晚上七点五十三分，安保科负责人李桂看见你从监控室拿走了一把钳子——那是一把有着和老鼠牙齿一样的钳子。监控拍到你拿着钳子进入了舞台区。”
“……”
“案发当晚有人用钳子夹断了监控的线。”
“就因姐姐的爱而杀人？”
“如果她的爱一次又一次地让你看到了自己的无能，而那种靠亲人救济才能生存的现实又恰恰是你极力想逃避的，那么久经压抑的内心瞬间爆发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李昊喝了口水。
“当你们看到了自己的无能的时候，看见鱼缸里的鱼都会觉得他像杀人凶手。”他顿了顿说，“你们警察都有疑神疑鬼的毛病。都说警察的离婚率高，我想这也是诱因之一。你得正视自己的问题，否则下一个离婚的男人就是你。我不是在诅咒你，只是善意地提醒。”
月疏桐没有按对方的路子走。
“你进入舞台区不久，那里的监控就停止了工作。随后的晚上八点零一分，你又重新回到了监控区。是不是太巧合了？”见对方没有回答，他于是乘胜追击。“我们对那把钳子做过痕迹分析，结果证明那把钳子就是使监控停止工作的凶器。并且，上面有你的指纹。太多的巧合加在一起就成了预谋。”
李昊咬紧了嘴里的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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