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章 猪队友
看着面前跪着的一片年轻人，还有战战兢兢的赵牟儿，赵国强的脑海中开始浮想联翩。
嬴这个姓氏，在秦国分化出来十四个氏族。
大致上有：赵、瞿、廉、徐、江、秦、黄、梁、马、葛、谷、缪、钟、费这十四个姓氏。
这些人是整个秦国公族的集合体，不过，通过官员名册，赵国强发现了一个令他惊讶的事实：
十四氏全部加起来，在咸阳及秦庭的高官中占有的比例，其实也就不到三分之一。
这就让赵国强不由得联想到一个问题：
赵高谋反之前，这个比例是多少？
赵高能够指鹿为马，是建立在弄死李斯、打压异己这一点上的。
所以...是否可以认为赵高打压的异己，就是除了秦国公族以外的...“外国人”呢？
这个问题的答案，被阎乐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一干二净。
答案是肯定的。
赵国强当时就惊了——所以，这是继商君变法之后...整个秦国的公族，对变法的背叛么？
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也能背叛革命？
按理来说，秦国在战国期间的全面胜利，这些人作为胜利者完全没有必要背叛革命啊！？
但赵国强稍微想了想，他就丝毫都不意外了——不患寡、患不均呗。
眼看着自家胜利了，自己却捞不到什么太大的好处。
“嘿...就跟自家有个亲戚挣钱了，不带着自己挣钱，回家过年，嚼别人舌根子一样...”赵国强感叹了一下。
十分有趣的是，这件事跟他记忆中的“胡亥”时代别无二致。
他能够回忆到，在胡亥刚刚登基的时候，官员名册中，嬴姓十四氏的占比相当低——低到一个令人震惊的程度。
秦国从来不只是嬴氏人的秦国，自商君变法以来，是所有抱着天下一统信仰的仁人志士，共同建立的秦朝。
“狗日的...自己不行还相当贵族...”赵国强感慨地骂了一句。
这一刻，他终于懂了，为什么秦国除了胡亥，就没有昏君了——因为秦国高度的“职业经理人化”，也就是说，自从商君之后，秦国的重要岗位，全部是交给“有能力”的人来干的。
而在秦国奋进的同时，别的国家在干嘛？
狗咬狗一嘴毛、互相比烂，屈原投江、李牧被杀。
实际上，李牧的死，跟胡亥的死，其本质不能说一模一样，只能说没有本质分别。
都是老贵族势力背叛革命的下场。
赵国强摸着下巴，这种现状得改变啊，自己得想办法把这些人的影响降到最低。
现在的秦，招募有识之士的难度非常高；
所以，赵国强的当务之急，是对人才的节流。
必须要敲打老公族们，让他们松开嘴里的蛋糕。
让已经身在秦国的、还没被老公族搞死的人才们，继续发光发热。
赵国强是不信邪的，英雄不问出身这事儿他一直以来，都是笃信的；
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，其实秦国的国君早就已经暗搓搓地喊了七代人了。
“朕问你，会写字吗？”赵牟儿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，赵国强又问了一遍。
谁知，这家伙竟然给了赵国强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。
这货不会！
赵国强还以为，自己王霸之气稍显，随便问问，给这些个独生子一点小惩罚，敲打敲打以后再用，既能稳住公族们的心态，还能达到自己守护现有秩序的目的...
结果人家华丽丽的不会了...
赵国强额头上的青筋都要跳爆了：“朕问你，你是何等官职？”
“回禀陛下...臣是咸阳后中校令丞...”赵牟儿明白自己好像玩儿大了。
掐指一算，赵国强手都抖了——他现在确信了，这家伙竟然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“分局局长”！
字都不会写，你能当官？！
啊？
“滚！全部都滚！你们还有不会写字的吗？”赵国强暴怒。
一群年轻人就像一群鹌鹑，缩在一起，没有一个敢说话的。
看他们这些人的样子，赵国强气得两眼反黑——造孽啊！
陛下气得要死，年轻人们自然也是怕的要死...
...不过...陛下好像刚才让他们滚来着？
“陛下...那臣下们就...滚了？”赵牟儿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，屁股重心朝后。
看这小子的架势，应该是做足了准备，马上就要开滚了。
赵国强都惊呆了——啊！？
这家伙怎么这么滚刀肉啊！？
“你要气死朕是不是？！”赵国强头都要裂了。
他不是没遇见过傻子，上辈子遇到的傻子多了去了；
如果是同一单位的傻叉，赵国强避开就行了；
如果是社区里的，一般是赵国强的帮助对象，也谈不上太气人。
问题是，赵国强现在的身份特殊——他是皇帝啊，这他娘的...根本就避无可避啊！
看这帮公族年轻人的架势，这帮人字都不会写，竟然还想要当官？！
其实，这倒是赵国强错怪人家了——秦朝不同别的朝代，秦朝学写字的确很难。
贵族不会写字也很正常，这个年代，说会写字，那就是秦小篆、以及正统的大篆都会写才行。
甚至一些特殊的工作，其他国家的文字也要会写。
可以说，在秦朝学写字，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。
这帮年轻人，秦小篆还是会写的，大篆他们就不太会了，见陛下问得气性那么大，他们自然不敢胡乱应承——秦的军功思维下，无能不是错，但装B硬上，就是错了。
赵牟儿他们也难啊，他们也不知道陛下所说的写字，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万一是要写大篆，这不成了欺君了？
花言巧语骗你爹没事。
但骗皇帝，掉脑袋的啊。
“无能！废物！字都不会写，你们是怎么长大的？！你们就没有一个会写字的吗？”赵国强手抖中，质问在场的年轻人。
终于，在赵国强的咆哮下，一个叫做翟肥的年轻人表示他会写。
赵国强果断叫人拿来个沙盘，让这家伙写几个字看看，这帮货必须验一验，赵国强都觉得离谱。
翟肥也没含糊，沙盘的大小只够写一个字，所以这货起手就写了个“人”字。
这字一出，赵国强人都麻了...
汉语这么博大进深，你小子就非得挑一个最简单的？
从甲骨文开始一直到后世，人字的变化都不大。
赵国强自动兼容了胡亥的记忆，虽然有时候他要很努力地去回忆就是了。
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——秦小篆中的人字，与最早先的甲骨文当中的人字，区别就一条——甲骨文是站位体前屈，手没碰到脚面，秦小篆是站位体前屈，手摸到地面了。
别的一点儿区别都没有。
“猪啊...”赵国强都要吐血了。
谁料，翟肥愣了一下，立刻把沙盘抹平，然后边写边说：“陛下...猪字...我也会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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