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下哄堂大笑。
“丁校长！”
于莉早就在台下等着，此时第一时间跑过去将丁校长扶起来，“丁校长，没事吧？您可得小心点。”
丁校长摔得头昏眼花，更严重的是，丢大脸了！
赵成衷黑着脸，在旁连忙垫台阶道：“是啊，丁校长，你太不小心了。大家都看着呢，你没事吧？“
丁校长其实有些头昏眼花，但无论如何今天不能彻底砸锅，他强笑道：“没事，没事，我就是连续忙了两三天，加上紧张，没什么事。”
观摩的人也通融，微笑着道：“没事就好，还能继续吗？”
“能！”丁校长咬牙。
“那就继续吧。大家给丁校长一点掌声。”
台下的人因为顾着捂嘴笑，掌声稀稀落落。姜明月在后台看着，脸上露出笑容，丁校长重新上台的时候，她悄悄隔着帘幕走到于莉身旁。
“稿子换掉了没有？”
于莉掩唇，“换了。地蜡擦了吗？”
“擦了，不然我白装清洁工了。“
于莉听到姜明月在帘幕后头换衣服的声音，抿嘴浅笑。
此时丁校长已经硬着头皮重新在演讲台前，他从口袋里拿出稿子，深吸了几口气，开始念。
其实他本来打算脱稿表现的，但现在头昏眼花，能照着念出来就不错了，幸好他随身带着稿子备用。
“尊敬的各位老师、各位家长，今天的家长会主题是‘爱护领导’，怎么个爱护法呢，要对他们像是春天的小草一样，时常抱在怀中疼爱……”
随着丁校长的演讲，底下的人听在耳朵里，先是愣住，而后有人大笑，多数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，场面一时混乱，民政局和教育局的观摩人员当场就黑了脸。
赵成衷站起来道：“不许念了！快请丁校长下去，他摔伤了，神志不清！建东，去把人拉下来。”
马建东快步走上台，丁校长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，只觉得口干舌燥，拿起桌上准备的水就喝。那水一入喉，当即辣得呛了出来，幸好马建东躲闪得快，不然非被喷一脸不可。
“哈哈哈！”
看着台上滑稽的一幕，底下的人彻底忍不住，无论老人还是小孩，或者是家长，全部都笑了起来。
丁校长被呛过神来，一看民政局和教育局的人，全部都怒视、失望、不满，那样子，像是判了他的前途死刑。
“马主任……”
“闭嘴！下去！”马建东将丁校长一把拽下台，连西装扣子都飞了出去，别提多狼狈。
苏甜甜坐在底下全程看着丁校长倒霉，眉目间的黯色一扫而净，她下意识四处寻找王慧珍的身影，直觉这件事跟她有关。
于莉和姜明月隔着帘幕，悄无声息击了个掌，第一个小目标顺利完成，看姓丁的校长以后还敢不敢欺负王姐女儿。
“赵院长，你看现在怎么办？”民政局的人沉着脸问赵成衷。
赵成衷只是名誉院长，不真正管事，他连忙招手让于莉过去，“小于，接下来什么安排？”
于莉道：“是第一课，不过不在这里，要在外头露面的场地。”
赵成衷道：“那正好。各位，换个地方，咱们出去透透气，看看我们养老院精心准备的第一课，怎么样？”
赵成衷这话给了今天的活动一个大台阶，观摩的人本也是抱着期望来的，大家互相看一眼，就同意了赵成衷的提议。不过本来养老院和幼儿园联动这个想法的关键，就在这堂课上，丁校长要不是爱出风头，也不会在插曲闹出大笑话。
角落里，静姨调整着呼吸，教授在旁边给她顺气，“你就当时平常聊天，没什么区别，这讲课，越放松越好听，讲究的就是一个顺其自然。”
静姨以前也是单位骨干，但养老院待久了，接触的人少，“聊天也分什么聊法，要是聊不好也不好听。”
“你就像这样跟我斗嘴，就挺好的。”
静姨笑道：“台下的人要是你，我就不紧张。”
教授看静姨一直攥紧稿子，知道她还是紧张。其实刚才，于莉跟他说了一件关于静姨的事，静姨的女儿是因公殉职，所以她曾经作为英雄母亲被请去做演讲，那也是她人生第一次正式上台。
所以上台讲话这个事对于静姨来说，是很艰难的挑战，也是她这些年跨不出伤痛的一个标志。
否则以静姨年轻时能管一条生产线的能干，只是给小朋友们演讲，断然是不可能这么紧张的。
教授心里叹了口气，对静姨道：“那就当是给你孙子、孙女讲好不好？”
静姨怔怔地看着教授。
教授温声道：“咱们都这把年纪了，有什么就说什么。我也想过儿孙绕膝，就是没那个福气，现在机会来了，外头那么多小朋友都想听咱们讲过去的事，咱就讲给他们听，让他们听听，咱们年轻的时候都做过什么，多好，是不是？你粮食站的，我漂洋过海来这里的……都讲给他们听，也让他们知道知道。不是他们需要，是咱们想，你说呢？”
静姨久久没有说话，可听着这美好的憧憬，她攥紧稿子的手不自觉渐渐松开，脸上因为过度紧张而失去的笑容，也慢慢地浮了出来……
于莉就在两人不远处听着，她知道，自己让教授来劝静姨是对的。受限于年纪和阅历，她就算有心帮静姨解开心结，也无从下手，可教授是过来人，能懂，也能开解到静姨心里去。
“接下来有请梁文静女士给小朋友们分享一粒麦的漂流故事。有请。”
苏甜甜报完台，底下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。
静姨走到众人面前，想象着女儿成家的样子，开始讲起了她的第一堂课。从早年她下乡学麦子播种，到后来这些小麦在粮食站成面粉，又后来食品工厂将面粉做成面包等等，结合她的个人经历，声情并茂地像故事一般给小朋友们讲了起来。
原本在大人以为会乏味的事，小朋友们都听得津津有味，就连观摩的人都沉浸其中。
静姨讲开了之后，还顺嘴谈起了自己工作时的趣事，“当时一点粮食都不舍得浪费，有什么剩的还养猪。那时我年轻，一线男同事就轻视我，我也倔啊，就一人深夜进山拉货，学杀猪，从此他们屁都不敢放！”
静姨说完意识到自己失态，但没想到所有人都不介意，观摩的人甚至带头鼓掌大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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