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建东却快步开了免提。
电话那头一片寂静。
马建东突然像受到什么刺激一样，夺过电话咆哮，“你是谁，你到底是谁？！想干什么！别以为我找不到你，我会找到你知道吗！”
马建东说完，用力扯断了电话线，将座机和听筒用力摔在地上，不断上去踩。
于莉从没见过马建东这个样子，疯狂、急躁、凶狠。像是锅壶里闷着烧的水，猛地咕咚了起来，又烫又急，把人弄得心惊，不知所措。
于莉反应过来后，连忙将晴晴带进房间里，让她待在房间里不许出来。
“建东，别踩了！别踩了！”
于莉出来想去拉马建东，可马建东却将她推开，随即又打开门冲出去，左右寻找。
“建东，你在找什么？”
马建东四处都看不到人，只有沉沉的黑夜，光线从屋子里照出来，于莉站在门口，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看着他。马建东心头冲出的猛兽忽然凉了凉，他的目光缓缓地平静了下来。
于莉听出他呼吸的平缓，“怎么了？发生了什么事？”
马建东摇头，什么都没说，慢慢地走进了屋子里。于莉关上门，看着马建东的样子，内心深吸口气，走上去，她抬手想触碰马建东，可马建东却像是受到惊吓般向后退了一步，而后背对于莉。
于莉怔愕。
手机铃声忽然响起。
马建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，克制着接起了电话，在听完电话里所说后，他整个人放松了下来。
马建东转身，神情恢复以往的温和，“是小江打来的电话，养老院有点事，我去一趟，你照顾晴晴。”
“……路上小心。”
马建东笑着点了点头，拿上车钥匙出门。
于莉查看自己的手机才知道江涛也给她打电话了，但没接着，江涛信息里说熊凯介绍了一个康复病人转入福康养老院，这事院长也打电话来嘱咐了，但问题是对方非得今晚就来住，硬称自己没住的地方，想问怎么处理。
于莉给江涛回复了信息后，便回房间陪晴晴。
她一进房间，就见晴晴坐在床上，目光紧盯着门口，在确定是她后，就扑过来紧紧抱住她，嘴巴里喃喃地发着声。于莉听得很用力，才听出她在喊“妈、妈”。
“宝贝，你喊妈妈了，你再喊一次。”
晴晴又努力发出了“妈”的声音，于莉激动又心酸地紧紧抱住晴晴。晴晴安心地靠在于莉怀里，缓缓睡过去。
福康养老院。
王慧珍听到外头乱糟糟的动静，看了床上睡着的婆婆一眼，悄悄起身出去。
她轻声关上门，本来闭眼的赵老太太睁开了眼，不满地叹了口气。
王慧珍循着声到了接待室，透过窗户往瞧。
只见一个看起来六十五岁上下的男人耷拉着肩，独自坐在长条椅上，他脚边放着大包小包的东西，有塑料兜装的，也有尼龙袋子，都脏脏旧旧的，一只喝水的杯子挂在外头，杯身上还写着xx附属医院，正是熊凯所在的那家医院。
男人的神情麻木，沉默不语，旁边站着的江涛干着急，一嘴一个“王师傅”地不死心问着。
马建东推开门进去。
“马主任！”江涛像是见到了救星。
马建东打量了几眼王师傅，知道多说无益，对江涛道：“我已经知道情况了，行了，就安排他入住吧，我签字。”
江涛叹气点头，对男人道：“王师傅，跟我走吧，我带你去你的房间。”
王师傅这才有反应，动手要提地上的东西，江涛连忙帮他提起，但其中有一个白色塑料兜装的，王师傅怎么都不让江涛碰，自己紧紧攥在手里。
江涛已经领教过他的执拗，也不多拉扯，好好耐着心将人带往了房间。华哥原本住的那间一楼单间，现在已经由教授住了，现在空着的只有楼上的二人间。
马建东直接在办公室睡了，没有回家。
第二天。
熊凯一大早就来给老人们检查身体，他满脸笑容，态度比以往还要热情，叔叔阿姨大爷大妈地喊了一圈，只把老人们逗得乐开了花。江涛跟在他后面，也忙得团团转。
马建东一出现，熊凯就热切迎上去道：“马主任，你看我给咱们诊疗室多设了导诊台、候诊区、咨询角……麻雀虽小，五脏俱全，而且我还发号，老人们完全不用等，在热身中就完成了身体检查。”
马建东看了一圈，觉得就是格局稍微有些变化，虽说更清楚了些，但也取不到实质突出的成绩。
熊凯看出来了，笑着又道：“别急啊，我还没说完呢。接下来，我还打算按照医院的配置，每天进行早晚查房，除了我带来的人外，还让小江他们轮流跟着我记录情况，老人的身体情况务必第一时间就传达下去，有问题就立刻进行针对性的康复。”
马建东点了点头，“可咱们毕竟是养老院，不是康复医院，这点熊医生应该知道吧？”
“知道，这不咱这什么器材都没有，也缺药的，要都有的话，那还能更有效。”
江涛站在熊凯身后，一脸着急地看着马建东。
马建东看在眼里，淡淡道：“那行，熊医生，那你就先弄吧，回头再看看效果。”
“没问题。小江，咱们到多少了，六十三号对吧，我说的话你可得都记清楚。”
江涛点头，苦着脸跟着熊凯继续忙。
于莉一到养老院，就看到静姨正一脸着急地跟几个老人说话，她正要走过去，姜明月和王慧珍一左一右从花园两边出来，将她拉到旁边说话。
“什么情况？”于莉问。
养老院乱了。
没人管了。
早上老人们为了抢做操、晒太阳、吃饭的地方，就吵了好几顿，这些都是小的，更严重的是楼上行动不便的老人，因为总喊不来人，所以拉了尿了，现在楼上臭烘烘的，一直没人收拾。
那些同住楼上的老人怨声载道的，静姨正安抚，可工作人员还是迟迟没来。
要问人都去哪了，就一句话，在熊医生那里，人全让熊凯给占着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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