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如果肯花大钱的话，可以给各大网络社区交保护费，买点流量，不然炒作起来有困难。”
“……”
白不言长叹一口气。
他想过这个问题，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。
“花点钱买流量是刚需，这个我有心理准备，倒是没什么……”
“但我和她的关系这里……乱造谣不好，还是得等手术后，我问问她的意见吧。”
“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。”
王镜痛快地答应下来，并信心满满。
“相信我吧，我也是女人……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女孩子，肯在危机关头不顾危险替你挡刀，多少是会有点感情的，不可能是发小老朋友那么简单。”
“这件事就交给我吧。”
“你不用觉得欠我人情，这种自带热度的新闻种子，对我们记者来说也是福利，大家互相帮忙，两全其美……”
“哦对了，白不言，你知道吗？”
“如果这件事里受伤的是你，那么哪怕你是个名人，这件事的热度也有限……但有女孩子为你受伤，可就不一样了。”
“其实按照犯罪率统计，男受害者在案件中受害的比率是远大于女性的。”
“但因为群众的刻板印象，认为女人，孩子和老人是弱势群体……所以有关女性，尤其是少女遇害的消息，会更容易获得关注。”
“长此以往，大数据为了平台的流量，就会刻意压低男性受害案件的新闻，然后推荐女性受害的……这就造成了幸存者偏差……”
“你这件事，确实很有操作空间。”
其实就算这位记者不解释，白不言大抵也是明白的。
自从有了大数据，世界就变得唯心了起来……不管你是谁，你在网上总能看到你想看的。
商业化的新闻就像一个最好的弄臣，总会给每一个昏君看到他们想看的，想象中的，不客观的世界。
因此，花钱收买大数据，是必须交的“保护费”。
“还是多谢你了。”
“不过主持公道并不仅仅是我的目的……”
“我更想知道的是，你能否在撰稿的时候，尽可能把事件的矛头指向背后……最好是能把锅扣在外部势力上？比如，怀疑一下雄鹰公司之类的。”
白不言话题一转，又切入正题。
说实话，这件事最大的可疑目标，确实就是西方人安插的间谍和内鬼。
因为他们有能力，也有犯罪动机。
“哦？连这个你也有证据吗？”
王镜略有诧异。
“就算是盗梦……恐怕挖出来的信息，也没法作为证据吧？”
潜意识的世界是虚幻的，得到的一切信息只能做参考，并不客观，也没法作为佐证，这是世人皆知的事。
“我当然没有证据……而且也不需要证据。”
白不言断然答道。
“这个案子本就很难调查，而且就算查出来，真正的幕后人也不会承认的。”
“以目前的盗梦技术限制，就算盗梦挖出了真相，得到的信息也没法得到世人认可，很难抓到真正的主使。”
“所以何必纠结什么证据不证据，侦察不侦察的？事情明显，大概率是外国间谍所为，毕竟我得罪过他们，他们有动机，也有相应手段。”
“况且，哪怕这件事不是他们做的，又如何？”
“我就是想冤枉他们一次，让他们付出点代价，也尝尝被人造谣的滋味。”
“……喔，呵呵呵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嗤嗤的女人笑声。
可以想象，女记者正笑得花枝乱颤。
“白不言啊白不言，你还真让我刮目相看了……”
“平常的大学生，这种时候不是应该书生气满满，表示一定要遵守程序正义，探寻客观真相的才对吗？而你，居然打算弄脏自己的手？”
“程序正义就是傻逼。”
“法律的本质，不过是个维护权益的工具罢了。而程序过程，则更是工具的工具，工具的导函数……如果为了一个工具的工具，却迷失了追求的目标本质，那不是蠢就是坏。”
白不言不屑讥讽道。
“只要确定了对手是敌人，那么能捅他一刀就是一刀……冤枉他了又怎样？”
“我对真相没有兴趣。”
“只要让该受罚的人受到惩罚就行，地图炮尽管开大……宁可错杀一百，不要放过一个。”
“况且，你们记者做事，需要证据吗？”
回想起矿区见到的各种金发碧眼的媒体人，他们做事需要证据吗？
之前在网上带自己节奏的营销号们，他们又需要证据吗？
都不需要，一张图随便编，张口就来。
甚至手法都可以干净起来……只要写个“我怀疑XXX”然后带个节奏就行了。
“你的想法很好，白不言。”
电话另一头的王镜笑着说道。
“不过很可惜……在谴责外面的世界的时候，最好是要证据的，这是我们的暗规矩。”
“哦？谴责内部就不需要证据吗？”
“没错，一直如此。对内苛责，对外宽容……我们泛东盟一向都是这样圣母作风的，只对自己人要求高，对外人要求很低。”
“……”
两人不约而同一阵沉默后，还是女记者打破了僵局。
她平复了口气，正经说道：
“好了，白不言，你尽快把材料发给我吧，包括监控录像，女孩子受伤的照片，嗯，她的脸可以打码……但如果是个漂亮女孩，那为了吸引流量，就还是别打码了……”
“为了防止被打拳，并且增加话题性，我建议你们两人对外最好还是宣传，是情侣比较好，青梅竹马的那种，不是吗？”
“我的建议就这些。”
停顿片刻后，女记者最终总结道：
“嗯，不管怎样，你带来的第一手新闻还是很有价值的。”
“你其实不应该谢我……倒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。”
“好吧。”
说完这些时，白不言正巧看见手术室的指示灯变成了绿色。
他便从医院的公共椅上站了起来。
“……呵，那我现在应该说，合作愉快？”
“对，合作愉快。”
“记得赶紧发给我素材。”
说罢，王镜就挂掉了电话。
哐——
与此同时，急诊手术室的门打开。
白不言正好迎上了出门的医生护士，还有脸色苍白的叶小茗。
她的手现在已包上了纱布，被吊在胸前，俨然一副伤员模样。
见叶子走路摇摇晃晃的，白不言便上手搀扶，她没有拒绝。
然后，他又把目光投向外科医生。
“放心吧，这种小手术不会有问题的，恢复隔三天来复查一次就行。”
不等白不言发问，医生率先抢答。
“但因为失血，可能女孩子身体弱一点，最近如果有头晕之类的，也属于正常，多吃点含铁的东西补点血。”
“稍后你们再来我科室，开点药就可以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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