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道题，刘惜君起来回答一下吧。”
台上的班主任撩了撩头发，注视着台下那个埋头看书的少年。
“……”这个瘦削的少年拖沓一阵后，慢吞吞起身，他头始终低着，眼睛反复在书本上寻找着什么。
“……”
班级的气氛因为这次点名，变得极为肃静。谁都不敢说话，他们都怕惹恼了这个极其凶恶的班主任。
“怎么，答案在课本上吗？”班主任将手里的试卷放到讲台上，缓缓走下台。
“……”刘惜君没有说话，他知道刚刚自己走神了，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伪造出自己尽力的样子罢了。
“抬头啊，看书有什么用？看我！看我！抬头！看我！上课，你要看我！”班主任的责骂声越来越大，班级则越来越静。
“……”刘惜君缓缓抬起了头。
这是一张写满了“我是好学生”的脸，不过现在正因回答不上老师的问题被当众责骂。
这脸上全是茫然和不知所措。
但他抬头依旧没有看老师，而是看向前桌。
前桌那个女孩，头发顺柔有光泽，扎着一个低马尾，光看背影就能感受到温柔善良。
她在干什么呢……她埋头在写些什么……
刘惜君眯眼想看清楚。
写的是……
“高考！”
“还有多少天了？！你自己抬头看看黑板！”
“我都说了这套题目是重点！让你们好好听讲！结果还有人在走神！”
一阵激烈的责骂又起，刘惜君猛地睁大眼睛，如同大梦初醒。
最近怎么回事？怎么一直在走神？
刘惜君也不知道。
他被叫起来后，甚至都不知道老师问了什么问题。
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前桌写字。
忽然他一阵失神。
……
我为什么要站起来？
刘惜君茫然地仰起头，他看到班主任的嘴巴一开一合，却怎么也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。
刘惜君皱眉，侧耳聆听，还是什么也听不到。
班主任看到他这副模样，似乎是听不清自己说话，于是走到刘惜君面前。
“今天我讲的这张试卷，你抄三遍给我交过来！”
“嗯……”刘惜君缓缓点头，稀里糊涂答应了下来。
但随后，班主任嘴巴一张一合，似乎还在说什么，刘惜君却是怎么也听不清了。
她为什么要我抄卷子？她还在说什么？
刘惜君想要搞清楚。
刘惜君控制着音量小声说话，想让老师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。
“师！！老！！不！！听！！清！我！”
一字一顿，整个句子被打乱重新逐字编排，说出来就像是刻意地戏弄。
巨大的喊声响彻整间教室，甚至教室外走廊刚刚经过的值班老师也被吓了一哆嗦。
“@￥？@！。”班主任在张嘴说些什么。
刘惜君听不清。
但他看到周围同学的反应：
温柔善良的前桌转过背，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，脸上一副很不可思议的表情；
同桌有意无意间正在远离自己，她正在用手指塞着自己的耳朵，似乎刚刚听到了什么刺耳的声音；
远处，自己的好朋友蒲林，他一脸懵逼地望着自己，手里打着什么刘惜君从未见过的手势，似乎在问自己在干什么。
我怎么知道……我很小声提醒班主任我听不清啊……
这次是他迷惑了，他一脸懵逼地看着面前的班主任，想要从她这里知道答案。
班主任能说什么呢？
班主任说：“￥@@^_^＠$#”
刘惜君听不清，他张嘴说道：
“说！！师！！老！！声！！点！！大！！吗！！以！！可！！”
这次比上次还要大声，还要缓慢，几乎是小儿认字般，一个字一个字地爆出来。
这惹得全班一阵骚乱，甚至隔壁两个教室的老师都跑了出来，正探头观察情况。
面前的班主任更是不堪忍受，双手捂着耳朵，大张着嘴巴，似乎是在尖叫。样子像极了梵高那副《呐喊》。
刘惜君更迷惑了，我刚刚是小声小气，带着点询问请求的语气说话的啊……
这……怎么回事？
“你是不是故意的！你是不是存心在报复我！”班主任沙哑着嗓子，带着哭腔说道。
“你们就知道欺负我！就知道欺负我！干什么都不让我省心……还接受不了批评！”
“我叫你起来回答问题，答不上来你就好好听课嘛！你觉得抄卷子没用你可以和我商量啊！”
“为什么！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欺负我！我辛辛苦苦带了你们三年！！是不是觉得要走了！什么都无所谓了嘛！”
“你们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，我真的付出了太多的心血！你们到最后却这么对我！真的好心痛！”
班主任哭喊着，蹲在地上，诉着自己的委屈，她明明只想尽好自己的责任，却不想会被自己一直以来的得意门生所欺负。
刘惜君这回听清了。
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……
但，似乎是我错了……
刘惜君蹲下身子，想要扶起来老师。
“老师，对不起！老师，是我错了，对不起！”
“李老师，你起来好不好，这是我的错，我会好好反省自己的。”
“你是对我最好的老师了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……老师，起来好不好？”
“老师？”
“李老……”
班主任老师流着泪的脸终于抬了起来，她看着刚刚惹哭自己现在又乖乖认错的刘惜君，心里觉得有些难受。
这么一个优秀的孩子，到底为什么要做出刚刚那种行为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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