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朗走进客厅，倏然看到沙发上躺着的大衣，转头看向明澄。
明澄跟过来，握着衣架钩子把大衣拎了起来，“您带着衣架和防尘罩一起走吧，这样不会皱。”
任朗眉头微微皱起，站着不动，不说话也不接过来。
明澄纳闷地看着他。
任朗冷声道：“你是不是忘了什么？”
明澄一愣，思考片刻道：“抱歉，忘了您没开车过来不方便，要不我叫辆车帮您送回去吧？”
任朗脸上浮出愠色，“我上来不是为了拿衣服的。”
“奥～”明澄猛然想起了茶的事，还有他那双冻红的手，心里一软，道，“对不起，刚才一打岔给忘了。”
她环顾了一下房间，走到门口处把大衣挂在了落地衣架上，转头对任朗说：“我把衣服挂在这儿方便您走时拿，您先坐会，茶我马上去准备。”
任朗瞟了她一眼，露出一个“这还差不多”的神情，坐到了沙发上。
明澄走进厨房开始准备蒙古奶茶，任朗一个人在客厅，身子坐得端端正正，但眼睛却像个孩子一样好奇地转着，环视着屋内的陈设。
客厅不大但布置很温馨，是那种有烟火气的温馨，不远处有个开放式书架，上面摆满了各式书籍和杂志，大略看去很多是服装设计相关的。
任朗的目光扫过书架中的一格，又立刻返了回来，这上面没有书而是摆放着一个相框，他像被魔法驱使似的站起身来走了过去。
他凝视着相框中的照片，里面的两个主角应该是一对母女，互相挽着胳膊很是亲昵，对着镜头灿烂地笑着。
女孩是明澄，但年岁比现在小，还是学生模样，短发，小太阳般朝气蓬勃。母亲模样的女人看上去已经四十多岁，但仍不掩其秀丽的姿容。两人站在一个校门口，仔细看校门上的字，是明澄之前就读的那所大学。
忽然他发现明澄手中还举着什么东西，凑近看去，是一张照片。由于是照片中的照片，任朗看不清里面的图像，只模糊看到是一个男人的单人头像，更像是张证件照。
为什么她要举着张男人的照片，这人又是谁呢？任朗暗暗想着。
“这是我妈妈。”明澄的声音从耳边传来。
任朗一惊，随即转过身，好像做错事被人抓包一样，眼神微微闪躲。
明澄倒没有任何埋怨之意，大大方方地继续说：“这是我大一新生入学时拍的，那时还是短头发呢，哈哈。”
“很漂亮。”任朗脱口而出，转瞬露出尴尬之色，支支吾吾道，“我，我说你妈妈。”
明澄开心地笑了，骄傲地说：“很多人都这么说过，托娅阿姨还说我妈妈年轻时在他们牧区是出了名的赛罕，就是美丽的意思。”
任朗看着她闪着光的眼眸，嘴角也不自觉地上翘了几分。
“奶茶好了。”明澄指着茶几上放着的杯子。
任朗看了一眼，又转回头望着明澄，他其实很想问照片中那个男人的事，但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开口。
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，各自手握一杯奶茶，但并没有人送到嘴边，任由杯中的热气肆意地飘荡出来。
“您要不要尝尝味道，如果不够甜我可以再加一些糖。”明澄打破了沉默。
“奥，好。”任朗端起杯子，饮了一小口。是那个甘甜醇厚的味道。
明澄关切地看着他，等着他的评价。
“很好喝。”任朗轻声说。
“那就好。”明澄笑着点了下头。
客厅又陷入了静寂，只有挂在墙上的表发出嗒嗒嗒的走时声。
“你和你妈妈一起住吗？”这一次换任朗破冰了。
明澄沉默了一会，轻轻恩了一声。
“奥。”任朗点了点头，手指紧张地摩挲着杯壁，努力思考着接下来该说点什么，半晌后道：“我来会不会打扰她？”
明澄眼中浮出一丝伤感，摇了摇头，“不会，她……出远门了。”她回忆起和妈妈一起住在这里的时光，忽然想到刚刚在楼下遇到的那对母子。
“任总，我能问您一下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任朗的语气有些跃跃欲试，他巴不得能换掉这低气压的尬聊。
“您为什么......要凶刚才那个男孩啊？”明澄的声音很轻很缓，好像这样就可以避免激怒到他。
“我凶他了吗？”任朗诧异地看着她。
“可能是我表达不准确，就是其实可以顺着他说的，本来就是一个哄小孩的话，没必要......”
“你是说我应该骗他？”任朗打断了她。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明澄慌忙解释。
她放下了杯子，犯难地搓了搓手，突然想到了什么，盯着任朗问：“可是您真的喜欢吃汉堡吗，我记得上次和昊昊一起吃汉堡时您开始并不想吃的......”
“可是我吃了。”任朗一脸坦然，顿了顿又说，“而且很喜欢。”
他的表情很认真，甚至带着一丝魅惑的笑意，明澄感觉自己的心跳一滞，漏掉了一拍。
她赶忙拿起杯子，大口喝起奶茶，慌乱间动作幅度太大，液体从杯中流出，顺着杯壁滑落下来。
“唉呀！”她迅速放下茶杯，抽出几张纸巾来擦弄脏的外衣。
任朗也下意识帮她一起。
一片混乱之际，两人握着纸巾的手交汇在明澄的衣角，像正负电极接通般通过一阵电流，酥麻的感觉贯穿全身。
明澄的身体微微一颤，随即弹开，她紧紧攥住手里的纸巾，几乎要将其碾成纸末。
她的大脑很乱，她知道自己动心了，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？思绪飞到了千里之外的阿la善草原，从第一次见到任朗的场面一直快进到此刻。
她记不清了，也不打算想了，现在重要的是公司的危机还没有完全解除，她真的可以允许自己动心吗？还有任朗是否真的像费杜说的那样，对自己也有同样的感觉呢？
“任总，我能再问您一个问题吗？”明澄忐忑地说。
“恩。”任朗已经在一旁坐正了身子，轻声回应。
“您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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