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要过来!”
希儿突然失控地大喊道。
“怎么了?”
布洛妮亚虽然心中疑惑,但身体却本能地听从了希儿的话,停在原地,而后她才发现自己脚前有什么东西,在月光映照下熠熠生辉。
联想到方才的声响,很难看不出这是玻璃杯的碎片。
但此时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呢?难道还要大老远跑回去穿鞋?
布洛妮亚压根没有犹豫,只是因为希儿的呼喊迟钝了一瞬,待明白那是什么,却径直迈出了脚,她也根本不在意这微不足道的疼痛。
“别……呃……”
希儿反倒因此急得从地上跳了起来,可一跳起来,她又愣住了。
“可以了……好了,布洛妮亚姐姐。”
“嗯?”
“我好像,不疼了……”
“希儿,真的没事吗?”
布洛妮亚又要向前迈步,希儿捂了捂胸口,用力点了点头。
“好了,布洛妮亚姐姐,希儿没事了,你快回去吧……”
“不行,你刚才明明……我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折回去心安理得地睡觉!”
“那……布洛妮亚姐姐你先回去穿上鞋好吗?顺便帮希儿把扫帚和簸箕拿来。”
“唔……好……”
布洛妮亚沉吟了一下,她就着月光仔细打量了一眼希儿,见她脸上虽然挂满了因疼痛而起的汗珠,但神色已经不再萎靡,眼角与眉头都是舒展开来的,便知道方才那莫名其妙的疼痛怕是真的过去了。
既然如此,她也不是非要让自己疼了才舒服。
她赶忙跑回自己的房间,外面依旧静悄悄的一片,方才明明那么大的声响,怎么感觉其他人都没有反应?
布洛妮亚愣了愣,确实,打碎一个杯子在这寂静的夜里算是非常明显的声响了,可大家都在熟睡,且这里房间的隔音效果也很好,所以正常人都应该听不到才对。
是她自己对于外界的声音太敏感了么?果然,作为一个佣兵,即使是熟悉平常的生活都这么困难吗?
布洛妮亚摇了摇头,跑回自己房间,打开灯,飞速蹬上拖鞋,又到走廊上拿来了扫帚与簸箕,一切都按希儿说的那样做了。
回到希儿的房间,她正呆呆地站在原地,低着头,像是睡着了一样。
等听到布洛妮亚的脚步声,她又一下子惊醒过来。
“布洛妮亚姐姐,把那个给……”
她本想自己收拾地上的烂摊子,可布洛妮亚却已经拿着扫帚清扫起来。
“好啦,希儿先上床睡着吧,这点事我来做就好。”
布洛妮亚三两下便把碎玻璃渣子清扫干净,她又看见地上有一小撮水迹,便又问道:
“希儿,你还要喝水吗?我去厨房给你拿点。”
“不……不用了,布洛妮亚姐姐!”
布洛妮亚歪了歪脑袋,不确定地问道:
“那……你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?”
希儿闻言,轻轻“啊”了一声,随即侧过头,沉吟了几秒后,捻着鬓间垂下的发丝试探道:
“那个,今晚,布洛妮亚姐姐能和我睡一起吗……啊,不!我不是那个意思!就是……能不能陪我一会儿……”
言罢,她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胸口。
布洛妮亚歪着脑袋,没有第一时间应答。
就在希儿等得心焦又后悔,好几次想开口说算了,但又发不出声时,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按在了她脑袋上。
“啊!”
“希儿,你又做噩梦了?”
希儿咽了口唾沫,嘴唇不停蠕动着,最终无声地点了点头。
“好吧。”
布洛妮亚轻笑了一声:
“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,这里的床也够大。”
她轻轻牵住了希儿的手,“放松,希儿,我会陪在你身边的。现在,慢慢躺回床上,我把东西放回去,马上就回来,好吗?”
“好……”
希儿的声音细若蚊蝇,但布洛妮亚听到了,又在她头顶轻轻揉了一下。
等布洛妮亚再次回到希儿房间,屋内安静得她差点儿以为希儿睡着了,如果不是那因为她开门而突然变得急促的呼吸的话。
“希儿?”
“嗯,布洛妮亚姐姐。”
布洛妮亚摸着黑爬上了床,希儿向一旁腾出了点位置,又把枕头和被子分给了布洛妮亚一半。
“哑——哑——哑——”
烦人的乌鸦像是不打算睡觉了一般,又开始发出难听的叫声,布洛妮亚平躺在床上,感受着希儿的手臂逐渐从冰冷变得有温度,她也缓缓闭上眼,脑海中的思绪逐渐放空……
对于随时要应对情况的佣兵来说,不挑时间强制入睡是基本功,学不会也没关系,马克西姆叔叔曾经的佣兵团里也有两个大叔怎么也做不到,所以他们都死了。
嗯,佣兵就是这样,战场就是这样,很多东西当然可以学不会,只不过活下来的人都会而已。
可让布洛妮亚无法接受的是……今天的她,似乎做不到了?
好吧,她要承认,她之所以是唯一一个听到希儿打碎杯子的,或许不是什么“佣兵的机警”,仅仅因为她是这个点唯一没有入睡的人罢了。
她试图让自己的脑袋放空,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。往日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,于是她开始按照渡鸦传授的方法,试图在脑海中构建起蓝天、白云、草原……
蓝天出现了,白云出现了,可她没有见到草原,只看到了林海雪原。
“砰!”
是托卡列夫手枪沉闷的枪响,布洛妮亚低下头,一个胡子拉碴,根本分不清楚年龄的男人向后倒在了雪地里,5.5克的7.62x25托卡列夫弹从他脖颈与下巴的连接处射入,又从后脑上方射出,短短几秒时间便将三五个脸盆大小的雪地染得血红。
这章没有结束^.^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