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诶？你腿咋了？磕坏了？”韩二郎感觉旁边方二郎走路姿势不对，还特意绕到方二郎身后瞅瞅。
“无事。”
“咋没事儿了？瞅着都有点儿瘸了，你不疼？”韩二郎撇撇嘴，把书箱从方二郎身上抢下来，背到自己背上。
方二郎抢不过他，道了声谢，二人慢慢往城里走去。
刚刚还绷着瞒着，怕让人看出来屁股摔坏了，如今被韩二郎眼尖发现了，也就不再藏着了，路上零星几个出城的人，一个个压着帽檐，挡着风，省得雪迷住眼睛，迎风走得艰难，更是无心看别人笑话。
方二郎便放开了腿脚，说心里话，强行忍着，维持仪态，还是有些疼的。
韩二郎看方二郎被风推着走，还一瘸一拐的，不禁为小娘的未来感到忧虑，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家伙，如何保护小娘周全啊？来人打架都打不过！摔地上还能把自己给摔瘸了！
只能指望他考个好成绩，搏个功名出来，这样才能护着些他家小娘，不然小娘这么伶俐能干，再看看眼前路都走不利索的方二郎，这不活脱脱一个小白脸吃软饭的么？
韩二郎嘟嘟囔囔，到底顾忌着方二郎在一旁，没让他听到。
叹了口气，认命地付了他一只胳膊，二人相携往城里走。
出来时候顶风，走三步能被吹得往后退一步，回城时候还好，顺着风，推着二人往前走，不用费什么力气，二人轻轻松松就走进了城里。
有个城门挡着，风能小一些。
韩二郎没着急把方二郎带回去，先抓着人去济世堂看了看又没有摔坏。
老大夫在帘子后瞧了瞧，只是一些挫伤，还有点儿淤青。
韩二郎道铺子里还有上次开得药酒没用完，老大夫便挥了挥手，药都没开，就让人走了。
出了济世堂大门，眼瞅着前面就是韩记饭馆，方二郎踟蹰起来。
“二郎，你先回去吧，我从后门进。”方二郎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，以这种狼狈的样子出现在人前，这样不妥当，失了风度，也给韩小娘子丢人。
韩二郎略略一想，就知道他读书人讲究，认命地道：“别的了，都把你接到家门口了，再放你一个人走，小娘子见到我还得埋怨我，咱俩一块儿吧！不差这几步路了。”
方二郎要对韩二郎作个揖，让韩二郎眼疾手快地拦住了。
“别整这些个虚头巴脑的了，就在眼前了，赶紧的吧！”说罢，韩二郎迈步向前。
得知方二郎腿上没毛病，也不再扶他了，见方二郎还在那里磨蹭，转头道：“跟上啊！”
方二郎理了一下有些发皱的围巾，抬脚跟了上去。
“小娘，人我给你带回来了！”还没进门，韩二郎就冲院里喊。
身后的方二郎，脸色腾地一红，有些羞赧。就看到灶房里转出一抹桃红色的倩影，这颜色直衬得人比花娇。正是早上才分开的韩小娘子。
韩二郎进院直接背着方二郎的书箱进了自己屋，给他翻出来一套棉衣裤搁到炕上。
自己又换上了在大堂里穿得衣服，对站在后院门口的方二郎道：“二郎，换的衣服我给你找好了放炕上了，都是洗干净的，一会儿你自己换一换吧。我没有长衫，都是短的，你凑合凑合穿穿吧，药酒我也拿出来了，跟衣服在一起防着，你看着自己涂一涂，我先去忙了。”
说完也没等方二郎回话，自行去大堂招呼客人去了。
韩小娘子看着有些不自然的方二郎，快步去关院门，朗声道：“还在门口站着干嘛？等我拽你进屋吗？”
方二郎脸色红晕更大了。话也有些说不利索，平日里的自信全不见，支支吾吾：“我……”
“行了行了，先去屋里换衣裳，今儿雪下得大，别往回走了，就在这儿住下吧，省得路上出什么意外，再让人惦记着。考不了县试才麻烦呢！有话一会儿再说吧。”
韩璎绕道方二郎身后，轻轻推着他的后背向前两步，方二郎脑袋里嗡嗡作响，根本记不得什么了，一眨眼就是韩小娘子眉眼弯弯又嗔又怒的样子，隔着棉衣都能感受到一双柔夷烫到心里的温度。
只能按照韩小娘子说的，自己乖乖换了脏衣服，涂了一把药酒，这才深呼吸平心静气出了屋子，站在屋檐下，看韩小娘子在灶房里忙忙碌碌。
后院里也没个方便说话的地方，总不能两个人待在有炕的屋子里，或者杵在飘着雪的院中。
恰巧楼上倒出来一间包厢，韩璎拎了一壶热茶，一盘小食，引着方二郎上了楼。
二人隔着一张椅子坐下，方二郎捧着韩小娘子斟出来的热茶，心里翻滚着许多话，到嘴边，却感觉无法说出口，感觉嘴里微苦，便不顾茶还滚烫，喝了一口。
韩璎一看，这人绝对是有心事，便也不催，皱着眉头，由着他折腾自己。
过了有一刻钟，方二郎大概是想通了，把今日发生的事，挑挑捡捡说了出来。
“现在时间还早，你还要去友人家拜访吗？”韩璎捧着温热的茶杯问。
“不了，明日再去吧，如今找不到人为我认保，五人互结的事情便不急了。”方二郎摇摇头。
韩璎沉吟一会儿，看向方二郎道：“也好，你先休息一日，毕竟还没到你们约好的时间。认保的人，一定是要秀才中的廪生是吧？”
“嗯。”方二郎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。
“你还能找到符合条件的人吗？”
“先生那里该是没有了，明日我再去友人那里问问，有没有肯给我认保的。”
“嗯，找不到也别急，来铺子里吃饭的，也有写读书人，我记着仿佛有几个秀才，我让他们留意一下。”
方二郎心情依旧低落，没报什么期望，人彼此不熟识，哪能轻易就给他认保呢？只当韩小娘子是给他安慰了。
心里很熨帖，和韩小娘子聊了一会儿，便起身去了书铺，看一看会不会有新进的诗文，拜读一下也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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