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破局（二）
汴梁留守司
宗泽自从来到汴梁，短短两三个月便搞得有声有色，河南河北河东诸多义军收归麾下。
建炎元年，宗泽刚刚改知开封府，大盗王善聚集盗匪数万妄图占据京城，宗泽只身入见，动之以情，晓之以理，将王善收为己用，不久又招降王再兴、李贵、王大郎、杨进等将，兵力达十万余。
“上谕东京留守、开封府尹宗泽：朕膺昊天之眷命，赖宗庙社稷之托窃居圣位，未敢一日忘恢复河山，今敌势方张，蹂躏土地，现特晓谕天下一切以抗金为先，凡抗金者皆赦免其罪，以彰煌煌天恩，东京留守宗泽，才德出众，备守京师屡有佳绩，特赐钱五千贯，望卿不孚朕望，抗金保国！”那内侍收起圣旨便交给面前跪着的老者。
“臣谢陛下恩典，必为大宋尽忠！”宗泽说完，叩首之后接过奏折。
宗泽今年已经六十七了，在宋朝妥妥的高寿，依旧神采奕奕，但是赵构却知道，就在建炎二年七月，宗泽就会去世，赵构还真没想好谁能接替他为东京留守。
“相公快快请起。”那内侍扶起宗泽，又问候道：“官家托小人给相公带话，官家说‘先生在北，朕在南，朕保先生无后顾之忧，望先生护大宋江山周全’相公可要多多保重身体，图谋恢复才是呀！”
宗泽眼中泛起丝丝泪花，人老了总是多愁善感，又躬身道：“老臣谢官家厚遇，必为大宋鞠躬尽瘁，死而后已！”
那内侍又连忙扶住，让宗泽坐下后，拍拍手，门外几名宦官拿着盖着黄布的几个托盘入内，那内侍掀开几张黄布对宗泽说道：“官家知道相公身体抱恙，故而特地让小人带了些滋补药材，相公请看，这些不少都是今岁海外诸国新进贡的名药，就连官家也说是第一次见呐！但是官家却说‘朕在南方，衣食无忧，先生在北，披肝沥胆，简衣缩食，实在是心中难安’”那内侍一说起来就像是打开了话闸，宗泽依旧面带微笑的听着。
“官家还说啊，‘这些东西堆在库房也是无用，先生必定比朕更需要’宗相公，您看看还有什么吩咐。”那内侍说完侧身拿过一个托盘呈给宗泽。
宗泽连说了三声“好”，让宗颖带着这些东西下去，又问道：“官家可还有其他意旨？”
那内侍见屋内人都走光了，感叹宗泽眼力见，继而说道：“官家密诏在此。”内侍从怀中又拿出一封圣旨，只不过与刚刚那封有些不同，宗泽就要起身跪接，内侍连忙扶住说道：“官家说此诏不必跪接。”
但宗泽哪里是那种听话的人，依然起身跪接，内侍无奈，只得念道：“朕欲在两淮之地克金破局，以待转换攻守之势，敌完颜宗翰大军直扑汴京，欲两路夹击一举灭我大宋，望卿阻拦宗翰，固守待援，若有恢复两河之机，卿但可便宜行事！”
宗泽听完有些不可置信，待接过圣旨后仔细查看，上面盖的确实是赵构的玉玺，方才叩首道：“臣绝不放金人一兵一卒过汴京，请中贵人代为转达。”
内侍扶宗泽起身后两人又寒暄几句，内侍便告辞而去，出门前，宗泽忽然问道：“敢问中贵人名讳？”
那内侍愣了一下，转过身拱手笑道：“小人邵成章。”
…………
宋军宿州帅府
赵构对军事基本上处于文盲状态，因此全权托付给吕颐浩，除其为龙图阁大学士、签书枢密院事、两淮及京东路宣抚处置使，并授予便宜行事之权，统筹指挥此次对金作战，赵构还将自己的佩剑赐给吕颐浩，代表着先斩后奏的权力。
虽然历史上此人排斥李纲、李光等，专横刚愎，但确实很有才能，无论是韩世忠、李纲，还是赵鼎、朱胜非，都没有指挥全局的能力，而吕颐浩自幼生长于西北两边，娴熟军旅；应诏上奏战守之策，筹划颇为完备。在宣和伐辽时，他奏陈河北危急五事，请议长久之策，一时称此言“切直”。
“末将韩世忠参见相公！”韩世忠一身甲胄，看起来完全褪去了当年的地痞风范。
吕颐浩还在研究着地图，一看来人，过去一把牵住他的手，将韩世忠拉到地图前，另一只手指着地图几座城池说道：“良臣，你看，这里是赵叔部，这里是马扩部，这里是姜刚之部，此三城构成了阻挡金人第一道防线，但是赵叔、姜刚之不过四五千人，马扩虽有万余人，却尽为乌合之众，我以为，不如让这三人相继后撤，据北清河而守，良臣以为如何？”
韩世忠不着痕迹的抽出手，沉思一会儿说道：“末将听说齐州知府刘豫贪生怕死，若其降于金人，岂不是不战自溃？”
“刘豫……”吕颐浩听到这个名字紧锁眉头，在房间内反复踱步，最终说道：“我这就撤去其齐州知府一职，再写奏疏给官家禀报，此时绝不可出一丝一毫差错！”
韩世忠点点头，吕颐浩立刻走到桌案前提笔写下军令，正欲开口叫人，门外却突然进来一个侍卫禀报道：“相公，门外有一军士，自称从齐州而来，说有重大军情！”
吕颐浩顿感大事不妙，立刻让侍卫将他带上来……
良久，军士离开房间，而房间内一片寂静，吕颐浩拿起一只茶杯愤怒的甩到地上，大骂道：“刘豫小人，吾必食汝肉，寝汝皮！”
韩世忠也坐在一旁咬牙切齿，二人恨不得现在冲到刘豫面前将其活剐了。
军士称：“刘豫说要出城巡视，良久未归，后来才有一名不愿投奔金人的家仆回来报信，刘豫投敌。”
刘豫几乎知道赵叔、姜刚之、马扩部所有行动，吕颐浩又补救道：“立刻让赵叔、姜刚之、马扩南撤东平府！”说完又去书写军令。
“相公，刘豫既降，则齐州也必定不保，齐州一失，则青、淄二州也难以再守，不若收缩防御，退守兖州！”韩世忠再次建议道。
那边的吕颐浩却犯了难，“弃守德州、棣州已是担下莫大干系，若再弃守青、齐、淄三州，则整个鲁北再无宋地，数十万百姓陷于金人之手，你叫我如何向朝廷交代啊！”说完便转过身，满脸惆怅。
“相公，此次战守本就是诱敌深入之策，如今岂非天赐良机？”韩世忠继续相劝，他实在是不忍心齐、青、淄三州兵马就这样白白损失。
吕颐浩依旧在旁犹豫，这跟既定计划相差甚远！
“相公，时不我待！金人说不定已经进兵了！”韩世忠十分着急，恨不得抢过大印自己写一封军令。
吕颐浩来回踱步，半柱香后终于下定决心，朝韩世忠说道：“好！某这就下令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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