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到底，还是当年的自己蠢！”
一声很是冷酷的声音从九歌的身边传了出来，九歌听她声音沙哑，显然嗓子是被坏了，但也正是因此，所以她的话更像是来自地狱一般。
九歌转身看去，见是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姑娘，但是因为面上被划的都是刀伤，眼球只有一个，还有一刀从眼睑贯穿鼻骨到脸颊的刀疤，看的很是狰狞。
九歌再往下看，只见她胸前空空，手和腿也只有一个。
九歌无法想象她之前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，但如今看来，她算是死里逃生出来了，虽然这样的活着似乎并不比死了干净，但是她毕竟是活的。
那姑娘依旧咬牙切齿道：“若不是轻信了他的甜言蜜语，也不会委身于他，跟他浪迹天涯，最后却被他推进这地狱深渊！
说到底都是我们自己蠢，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。我们被折磨的死的死，残的残，当年那个骗我们出来的男人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呢！凭什么两个人的过错，后果都让我们自己承担？”
她的话让原本吵闹的环境安静了下来。
沉默了一会后才有人道
“是啊，都是我自己蠢，当年怀了他的孩子，他说会来娶我的，但是转身就娶了别的姑娘。他说走就走了，我的肚子却一天天的大了起来。
没有成亲嫁人，就已经有了孩子，本想喝了落胎药把孩子打掉，却不成想伤了身子，再也不能有孩子了。家人逼他娶我，他才勉强纳我为妾。
但是他的妻子不容我，将我卖进了红楼，而他从始至终都是知道的，却默许了他夫人的行为！”
“我也是，当年爱他，觉得只要他开心，可以为他生为他死。我家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，在当地却也是个富庶人家，家人本已将我许配给了门当户对的一个商贾之家，嫁进去就是少奶奶。
可笑我自小锦衣玉食，不知险恶，被他花言巧语哄骗，将身上金钱财银都给了他。他却毫不知足，哄骗我和他有了夫妻之实，说要娶我。
父母宗亲被气的不行，但木已成舟只能退了原本的亲事，让我嫁给了他。本以为他会好好待我，他却仗着我娘家有钱，肆意挥霍，妻妾成群，搜刮我母家。
爹娘气愤下断了他的钱财，他见从我身上捞不到钱，竟然为了报复我母家将我卖掉。
若是当年乖乖听爹娘的话，嫁给那户人家，何至于如今落到如此下场！”
说完，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！
九歌望过去，看到的是个瘦的不成样子的姑娘，躺在那里，还算高挑，却动弹不得了！
“我何尝不是？爹娘以死相逼都没能改变我要跟他走的决心，却最终是这个结局，多年后我听说，他不仅娶了亲，还有了四个孩子，生活的富足快乐。
是我一开始抛弃了家人，不要了父母，赌他会对我好一辈子，却没成想，一辈子这么短，他锦衣玉食洞房花烛，我流落风尘遭人凌虐！
若是能再遇到他，我一定会把他生吞活剥了！”
“是啊，那时候......那时候......鬼迷了心窍！唉.......！”
无论说的多的还是少的，最后都只剩下一声叹息。
她们的人生好似白驹过隙，转瞬即逝，这辈子选错了路，错的代价太大了！
九歌听得难受，好似在听一个人短暂的一生。因为一个选择，从此人生变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。如今后悔，却也于事无补了。
不知为何，九歌忽然生出了一种人生无趣的感觉。
出来后，叶尘正坐在院子中间喝茶，闲适的好像岁月静好似的。单腿翘着，一口一口地抿着糕点，看着手中的医书，时不时啄一口茶水。
九歌走到他身边兀自坐下，盯着叶尘。
叶尘一开始并没有理会九歌，但是九歌却一直盯了有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挪开眼睛半分，叶尘沉不住了，看向九歌道
“我便是长得好看，你也不用这么盯着我看吧？”
九歌却道：“看到那些女孩子的遭遇，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？”
叶尘道：“什么感觉呢？”
九歌凝思了下，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中闪现了很多的感觉。
愤怒、生气、悲悯、可怜、哀伤、无可奈何、无能为力！
她生气百花园红楼对这些女孩子的折磨虐待，又悲悯她们遇人不淑，一意孤行付出的惨痛代价。同时又对她们如此糊涂的无奈和哀伤！
然而当这些感觉都交织在九歌的身体中后，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自己的感觉了。
九歌望着叶尘，问道：“很多，不知道该说哪一种感觉，但是没有一种感觉是你这个样子的，像是事不关己，对于她们的遭遇和悲痛没有丝毫的感觉样子！”
叶尘淡淡一笑，从碟子中拿出了一块糕点递给了九歌。九歌摇了摇头。
叶尘拿了回来，又放在了自己的嘴里，说道：“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，别人再有感觉也不过是一时的情绪罢了。她们的遭遇很值得同情和怜悯，但是我能做的就只有尽量保住她们的性命，至于其他的，我什么都做不了。
既然做不了，又何必庸人自扰？有那难过悲伤的时间，我不如养足精力多看点医书，想想怎么能够更好地救治她们。”
说着，叶尘还晃了晃手中的医书！
九歌沉思一瞬，不得不承认叶尘说的是对的。
她有很多感觉和思绪，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，若不是叶尘出手，连她自己都会栽在里面。
九歌沉默了片刻，开口道：“谢谢你！”
叶尘摆了摆手：“谢字多没诚意啊，你记住欠我一个人情，以后记得还就行！”
“人情我记住了，谢字也是要说的！”
叶尘望了一眼九歌，怀疑道：“你不会还想去红楼去救那个姑娘吧？”
九歌想了一会，嗯了一声！
叶尘好似很是无奈：“你知不知道，当你有能力做一件事情的时候，是为正义，当你没有能力去做一件事情却还非要去做得时候，那就是愚蠢了。
你该知道，只是凭你的能力，是根本就救不了那个姑娘的！若是再被抓住，我可不敢保证还能将你平安救出来，况且如今那个姑娘已经进了红楼，你便是现在去救，也什么都晚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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