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晚意默默倒吸冷气，高承乾雷厉风行，心狠手辣的作风不过数日就传遍天下，朝堂内，市井中何人听到新帝这个两个字不会闻风丧胆？饶是多次经历生死的她，也会惧怕这人的目光。
“是。”
紧闭的宫门终于打开，漫长空荡的宫道只剩下她一人光着脚一步步走出来，茫茫的雨雾中那个瘦小的身影宛如一只游魂飘荡在空荡荡的街头，苏晚意不顾衣不蔽体的耻辱仍提着弓，湿透了的浑身全是泥泞。
宫门外是一直等候着的容琅，苏晚意摇摇晃晃走到宫门口，身上的千斤担子才得以卸下，脚下踉跄险些跪下去，容琅垂头看向她满是血的双手，冰冷的雨水冲淡了肢节处往外冒的血，也不知道她这路摔了多少次，跌跌宕宕里怎么走到这的，她脸上的亦然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，可是容琅知道她疼，这时候，苏晚意很疼。
平日里那双满是算计阴沉的眼睛里此时此刻全然麻木无神，她只知道失魂落魄地往前走，却不知道自己要去何处，可笑天地之大竟然无她一人容身之处。
容琅将雨伞偏到她头上，苏晚意抬手有气无力地将他推开，死气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又往前走着。
叔玉抱歉，叔玉...她不能为叔玉报仇，刚刚铤而走险就已经够叫她胆战心惊了，好在她用一个谎言暂时保住了赵家旧部，她能做的只有在这几日把赵家旧部全赶回浚洲。
黝黑的眸光暗淡，薄唇抿了抿，容琅扔掉油纸伞，沉默地走到她身边，二人的身影在蓬勃的大雨中靠的很近，又离得很远。
“赵家旧部愿意走了吗？”苏晚意机械地张开口，干巴巴地出声。
“嗯，他们说，若还有机会，他们等着吴将军回去浚洲一同饮酒，一如当初。”
一如当初？苏晚意内心无奈笑了，这世间有太多变故了，赵家人不会想到当年那个聋哑儿会健健康康的长大，太后也不会料到她念了一辈子的儿子是死在自己手里，而叔玉从来不会怀疑高承乾，也不会相信自己会死于莫须有的揣测里。
不知走了多久，苏晚意似是走不动了，她轻轻拉了拉容琅的衣角，沙哑的声音从垂着头下断断续续传入容琅耳内。
“我们回府吧，我累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苏晚意便虚倒入容琅怀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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