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 环中人
“这个过程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夸张。”单松笑道，“大概就是知道已经没救了，债多了不愁，索性就玩的大一点……嗯，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？”
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。
苏默默念道。
单松的剧本的确粗糙又精妙，可是现在他将维系局面的阿雷斯连同本我带回塔，与陷入沉眠的自我重新融合，这固然让单松取回了部分力量能够苏醒，却也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平衡。
单松已经永久失去了制衡本我欲望的超我道德，人格结构岌岌可危，哪怕没有旧日的污染，继续发展下去也很可能会成长为第二个阿蒙。
之前祂靠自我沉眠才勉强规避了副作用，而现在，单松的“自我”和“人性”将迎来不可避免的真正死亡。
“不需要为我感到悲伤。”单松目光柔和地微笑，“能够在消亡前遇到一位老乡为我送别，我已经很满足了。”
“接下来还有一段时间。”祂说道，“你还有什么疑惑？我可以为你解答。”
苏默沉默了一下，配合着问道：“为什么时间回溯……或者说，开启循环的标志会是摘脑袋？”
“伱对这个画面怨念很深啊。”单松先是有些诧异，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道，“这其实是我个人的一点小小爱好。”
苏默：“……你爱好掉脑袋？”
单松摇了摇头，笑着解释道：
“没有这回事，只是掉进混沌海前，我正在追一本小说，里面的主角运用现代化思维，将自己的真身修炼成了可拆卸的模块。
“某次遇到强敌时，他断尾求生抛弃了自己的身躯，让自己的脑袋脱离躯体，如分级火箭般瞬间加速数十倍，直接飞出了敌人的打击范围……”
苏默：这段描述怎么这么耳熟？
他试探着问道：“烛昼之龙？”
单松眼睛一亮，高兴地回答：
“原来苏默你也是《怪杀》的书友啊！
“总之那段剧情令我大为震撼，大受启发，虽然没办法在现实中还原，但经过我的尝试，在这个空间里玩一玩飞头蛮还是没问题的……
“我记得苏默你在进入我的深层梦境前，本我向你打招呼时，你曾经想过如果本我的下一步是掉脑袋，有朝一日必定要把我的头摘下来当球踢……
“实际上——这也是可以做到的！”
苏默：？？？
单松说干就干，当即伸手把自己的脑袋从脖子上卸了下来，递到了茶桌中央，无头的身体好奇又兴致勃勃地提议：
“我还没见过自己的脑袋被人当球踢呢，苏默你要不要试试看？正好可以治疗一下你的心理阴影……”
苏默：为什么我感觉我的心理阴影更严重了？
这就是由本能和欲望组成的本我抛开枷锁，彻底释放天性的威力吗？！
他有气无力地回道：“谢谢你的好意，但还是算了吧。”
单松长声一叹，神情颇为遗憾地装好了脑袋。
你还感到遗憾，你究竟在遗憾什么？
苏默望着眼前从恐怖片怪人恢复成白发谪仙模样的单松无语凝噎。
单松一边揉脖子，一边继续说道：
“还有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同事，我看你们俩的关系不算好，也不算坏，需要我出手篡改他的潜意识吗？把他改造成听命于你的傀儡？”
苏默不假思索地回答：“不，不需要，修改一下记忆，让他事后不会产生疑惑就行。”
单松默默地看着他，接着闭上了眼睛，片刻后睁眼微微一笑道：
“好了，效果还行，他起码需要更进一步成为序列三，才能有所察觉。
“不过他的宁静手套比较麻烦，因为我已经封印好了，干脆就拆分成了独立的两只，一只承载改变身形外貌的能力，一只承载潜入梦境催眠的能力。
“我修改了他以往的记忆，现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只拥有前者，离开后记得收好另一只手套。”
“……谢谢。”
苏默轻轻吐出一口气，抬眼对上单松的目光。
两人默默对视了几秒后，他认真地开口说道：“我还有两个问题需要解答。”
“请讲。”
单松就像他先前那般邀请道。
“第一个问题，”苏默说，“在你的深层梦境中，当我扮演的自我快要被沉默怪物完全控制思想时，暗夜中出现了一颗星。这颗星掩护我暂时脱离了沉默怪物的控制，指引我找到了本我阿雷斯，并一路庇护我回归了塔。”
那段剧本的真正执行，并没有单松自我叙述的那样轻描淡写。
因为在本我和超我相继出塔，一个被毁灭，一个被囚禁后，按照梦境中的剧情，自我最终也离开了塔！
只是自我遵循了剧本，安排好新锚的获取方式就离开了，留下本我继续苟延残喘对抗暗夜。
先不说单松当时已经半残，哪怕是状态完好的天使，“区区”一个序列二，凭什么在旧日污染构成的暗夜中来去自如？！
“有一个未知的存在，帮助并庇护你暂时逃脱了沉默怪物的控制。”苏默深深凝视着祂，“那个存在，那颗星，祂是谁？”
单松沉默了一秒，回答道：
“祂……或许应该说是祂们，自称高维俯视者，平时作为宿命的旁观者，偶尔也会下场找一点乐子。
“祂们主动找上了我，称呼我为‘整活大师’，并表示我这种拥有奇思妙想的人才就这样牺牲也太可惜了，询问我是否愿意成为祂们的眷者，在祂们的帮助下，我或许能够欺瞒宿命，在未来得到再度复生的机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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