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他们和她的夜晚
你的潜意识正在操控着你的人生，而你将其称为命运。—————荣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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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灯忽明忽暗，
空气潮湿，手心粘滞。
女孩发了疯一般奔跑着，心脏狂跳，风声在呼啸。
身后一道紧紧跟随的黑影。
她光着脚。
鲜血泼溅在路面上，道旁的树木受惊一般收回自己湿漉漉的触手。月光贴着地面疾驰而过，掠过女孩的身体。
动弹不得。
她想要尖叫，但喉咙只发出了喘息声。
路灯骤然熄灭，黑暗锈迹斑斑。一卷黑色的风从街道深处狂奔而来。乌鸦降落在树枝，合上双翅。
树叶掩盖了血迹。
叶片触地的瞬间，从路的开始直插尽头，迅速冰封，白色吞噬一切，冰层横扫街面。
一个瘦削的男孩立于路边，冰面反射着月光，身上是淋漓的血，却始终看不清他的样子。
她在大地上赤裸着，蜷曲着，一动不动。想放声大哭，却无法张嘴。
万籁俱寂。
一滴泪从眼角滑落。
【咔嗒】
开门声。
周朗看着沙发上缩成一团的秦雪，
夜灯下，
她眼角的泪痕尚未干。
叹了口气。
秦雪恍惚醒来，梦境狰狞又真实，胸中万千块垒。她调整呼吸，一次又一次，缓缓道，“回来了。我想去夜跑，一起吗？”
“我好累…”
“好，那我自己去。”周朗刚加班回来，秦雪突然觉得自己说出这个要求简直荒唐得可笑。
噩梦不是夜夜都来，但每次醒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漫长而无助的压抑，唯一能够对抗这种情绪的，
只有运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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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中国资本市场年度大奖颁奖晚会】
台下，两名年轻男子对精彩的表演置若罔闻，兀自交谈着。
“创办极锋时，你想过有一天会坐在这里么？”汪培伦把瓜子壳嗑得齐齐整整，正在盘子里摆着什么。
“没有。”程潜素来不喜这些场合，但今日奖项毕竟意义非凡，有必要为这一刻见证。“培伦，我从来不预想荣耀。”
“也是，这很程潜。”不说不追求，他只是不预想。汪培伦弯了弯嘴角。在这个充斥着欲望、贪婪和疯狂的资本市场里，他见过万万千千、形形色色的人，只有眼前这个人，他有着无与伦比的敏锐，却又异乎寻常的真诚。
“我始终觉得，有些东西是不能作为目标来追求的，它只能是副产品。”程潜继续道。
“有意思。就像‘你要一无所求地得到‘。”最近公司事务能把脑壳忙出包浆，很久没和程潜这样坐下来聊天了。
“世界不是线性的，你所追求的，和你得到的通常不会是一个东西。对一个公司来说，当你只追求收益，也许反而亏损了。对个人而言，当你追求快乐，也许就失之快乐了。”
“你是说，要追求更高的东西。”汪培伦若有所思。
“是，更高的东西代表更高的维度，它具有收敛性，包含更多的信息和真相。高才能就下。”
“嗯…所以，这也是你的爱情观？”汪培伦问出他好奇许久的问题。
“知我者。”，程潜淡然眉开。被理解是人性中至高的幸与善。也许，这就是他们能合作无间开疆拓土的原因吧。“你不能追求幸福，你只能追求爱。”
程潜抿抿嘴，英挺的鼻梁在金丝眼镜的阴影下愈发衬出俊美。这种话题好像也只有和培伦说起才没那么怪异。
“嗯，幸福是爱的副产品，是高维度的爱在更低维度上的投影。”汪培伦拈瓜壳一笑，随后放入盘子。
这一颗瓜子嗑完，最后一笔也完成了，他看着盘子里的220和284，目光在灯光里明明灭灭。
“程总、汪总？”一位身材高大头发灰白的男子手持酒杯，快步走来，中气十足。
“谁能想到资本市场的新贵极锋，创始人和合伙人竟如此年轻，后浪诚可畏，前浪当自危啊！天合律所关君天，幸会二位。”
关君天伸手与两人分别相握，眼里有着打量与欣赏。
“关董，久仰。”程潜接着关的目光，回赠敬意。法律界素有北誉成南天合之称，天合虽以房地产业务起家，但经过这几年发展，在资本市场的业务也是成绩斐然。今日一见，确实儒雅深厚，是个人物。
“关董，我们加个微信？”汪培伦温然一笑，解锁手机。
程潜亦照做。
“【勿用】？程总这名有点意思。”
“您的才是颇具深意。”【百二关山】，一语双关。
“呵，经过那时期的人，更觉今日和平不易。”
“那就愿天合的护城河如国境般坚固。”
关君天片刻便会意一笑，“承程总吉言，也非常期待能有机会和极锋合作。那两位，先不打扰了，有机会聊。”关君天说着便又转战别处去了。
极锋商务社交的半壁江山，通常都是沈时钧占据的，今日亦不例外。在他们这桌，沈时钧正左右逢源地笑谈着。正是如此，程潜和汪培伦才能得空闲聊。
一个又一个奖项陆续颁发着。
“本次【2020年度中国最佳回报私募股权投资机构第一名】花落———极锋资本！！”
“下面我们有请极锋资本副总兼合伙人，汪培伦上台。”
浅蓝色衬衫搭配赭石色西装，瘦削清越的汪培伦又增几分优雅干练，在众人的注视下大步走到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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