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占山穿一个薄夹克，宽松亚麻裤，踩一双皮鞋，吊脚眉，三角眼，面相不太好看，不过保养得不错，五十多岁的人，比何文启小十来岁，看起来却比老何要年轻至少二十岁。
还是有钱好……何清流打量着他们。
左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，也是一身休闲装，三七分的发型，身材不是很胖，脸上肉不少，显得有点圆，一看就是个生意人。
右边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，长得没什么特别，只是额头一道刀疤看起来有些狰狞。
当初周玉红跟李红军打架，李有术被茶壶砸中额头，也留下一道疤，不过他那道疤不仅短，而且比较淡，跟这年轻人差远了。
何清流不是第一次见马占山，他经常回驻马村，已经不知道见过多少回，这人虽然长得有点凶，跟人说话却和和气气，很难想象他当初做流氓的时候是什么样子。
那个年轻人也经常见，叫赵小东，饮马村人，马占山的助手，不太喜欢说话，对马占山言听计从，是个称职的好员工。
马占山边走边说：“曹总身体挺好呀，走了这一阵山路，脸不红气不喘，以前可没看出来。”
中年人道：“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？”
马占山哈哈大笑，问道：“怎么样，这里景色不错吧。”
曹总打量着山上，点头道：“山清水秀，是个好地方。”
“这里有种鱼叫绿头鱼，是这山上的特产，又肥又嫩，在别处你可吃不到，我专门养了一池子，一会多炖几条，咱们好好喝两杯。”随即半真半假道：“我这炖鱼的手艺可是祖传的。”
曹总笑道：“那我可得好好尝尝。”
说着话三人走到院门口，马占山见有三个孩子，扫了一眼。
他经常回驻马村，跟大人们挺熟，这几个孩子是谁家的却记不清了，只是看着眼熟，没在意。
赵小东紧走几步去开门，刚掏出钥匙就愣住了，只见李继业只穿一条裤头站在池塘边，浑身水淋淋，怀里还抱着一条足有两三斤重的绿头鱼。
马占山也愣了愣，对曹总笑道：“村里的孩子，估计是馋了，跑我这捞鱼来了。”
赵小东开了门，马占山引着曹总进屋。
李继业一动不动，愣愣看着他们，就像被人家老公捉奸在床的小三。
直到赵小东朝他走过去，才赶紧把怀里的鱼扔到地上，捡起衣服往身上套。
“你等等，别急着穿衣服，正好下去再帮我捞几条上来。”赵小东笑呵呵走到他身边，从他手里拿过衣服。
李继业见他没生气，稍微放心，只是还有些心虚，怕动静太大没敢直接往水里跳，顺着池塘边慢慢滑下去。
刚滑进水里，赵小东忽然伸手抓住他头发，猛地摁下去。
李继业开始挣扎，赵小东笑容已经消失，一张脸面无表情。
李继业挣扎的越来越厉害，他始终没松手。
李有术跟马心晴脸色煞白，吓傻了，李有术小声问：“他要把脏小业淹死吗？”
他才不敢……何清流自然没被这场面吓住，李继业脑袋被按到水里，到现在不过才半分钟，李有术和马心晴是因为害怕，才觉得时间已经过去很久。
他知道李继业水性不错，在水底至少能憋气两分钟，可惜现在有点慌，估计要喝不少水。
马心晴慢慢往后退：“那咱们还不跑？等他把脏小业淹死，肯定会杀咱们灭口。”
？？？
我都没想到这一点……何清流认真想了想，还真有这个可能，荒山野岭，杀了人找地方一埋，神不知鬼不觉。
何清流脸色郑重起来，然而刚郑重不到一秒，又哑然失笑，这里可不是大仁王朝的江湖，为几条鱼杀人？除非脑子瓦特了。
过了大约一分钟，赵小东松开手，李继业从水里弹起，一边咳一边吐水一边大口呼吸。
等喘匀了气儿，开始嚎啕大哭。
孩子吓坏了。
听见动静，马占山跟曹总从屋里出来，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赵小东咧嘴一笑：“这孩子说自己憋气厉害，非给我表演一个，不小心呛了一下。”
李继业一瞪眼，正要说话，被赵小东放在他后背上的手掐了一下，疼的一哆嗦，赶紧闭嘴。
马占山皱眉：“没事吧，快给他拍拍。”找了根草绳，把那条扔在地上的绿头鱼拾起来串好，递到李继业手里：“别哭了，回家让你娘给你炖鱼吃。”
李继业接过鱼，停住嚎哭。
马占山跟曹总回屋，走到门口又说了句：“以后想吃鱼了再来。”
李继业咧嘴一笑：“行。”
赵小东沉下脸，压低声音恶狠狠道：“**里掰的，以后再敢来老子弄死你，滚！”
老板能做好人，他不行，要是松开这口子，以后这院子指不定祸害成啥样。
李继业面如土色，手忙脚乱套好衣服，拎起绿头鱼扭头就跑。
何清流三人按原计划上山，赵小东最后那句威胁声音虽小，却瞒不过他的耳朵。
不知道马占山一个月给他开多少钱，还挺爱岗敬业。
临近中午，马家院子里支了张桌子，中间一盆炖至稀烂的绿头鱼，香气浓郁，周围摆了几个小菜。
赵小东倒满三杯酒，马占山端起一杯，笑道：“曹总，以后我铺子里的货就都从你这拿了，多多关照，一定要给我最优惠的价格。”
曹总也端起酒杯：“那还说啥，虽说跟老哥做生意时间不长，但你我一见如故，我还能坑你不成？要是给你的价格高了，你指着鼻子骂我，兄弟绝不还嘴。”
一见如故是啥意思……马占山仰头，一杯酒下肚：“吃菜吃菜。”
推杯换盏。
酒过三巡，曹总一张大红脸，说话都有点不利索：“老哥，前朝那会，你们这驻马村里是不是来过一个致仕的大官？”
“致仕是啥？”
曹总失笑：“就是辞官，不跟着皇帝干了。”
马占山一双三角眼转了转：“没听说啊。”
曹总一愣，大着舌头道：“不可能啊，你再想想，我可听说了，那大官说是跟皇帝闹掰了，致仕还乡，走到你们驻马村，见这里山清水秀，就不走了，在这住下来。”
马占山夹了口菜，含糊不清：“我打小不爱学习，也不爱听故事，你跟我聊这个我可接不上……对了，老弟说这干啥，要不我给你打听打听？”
曹总看来是喝高了，没人劝酒自己嘬了一口：“就是瞎聊，当初听别人说，觉得有意思，就记住了。”看了马占山两眼：“说不定老哥能发这么大的财，跟这事就有关系呢。”
马占山脸色变了变，摆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：“咋回事，快跟我说说。”
曹总不动声色把目光从他脸上挪开，又嘬了口酒，说道：“传说这大官跟皇帝闹掰了，辞官不干了，其实不是这么回事，他根本就没辞官，他上你们驻马村来，是皇帝给他派过来的，知道派他来干啥吗？”
马占山往前凑了凑：“干啥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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