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卖，是上班……”
苏蓉弱弱的反驳了一句。
“都一个意思，你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姑娘，也不想想塑胶厂要你干什么？给人家打包装啊？那才能赚几个钱。”
陈年叹了口气。
向苏蓉这种小女生，一个月撑死给六百块的工资就不错了，那还是人家心善。
还好她爸靠谱点，给拦下来了，要不然苏蓉真退学就麻烦了。
“我不想麻烦你，而且，而且……”
“而且什么？”
“你说你不喜欢写稿……”
“我写并不代表我没有钱了，我也不喜欢麻烦别人，但社会就是这样，总有你办不到的事情，该请别人帮忙总要请的。”
苏蓉沉默了，她这些年见过太多次父母低声下气去求亲戚朋友的时候了。
陈年对她很好，他带她吃饭，偷偷给她塞糖，偶尔翻书包时都有惊喜等着她。
冷眼并不好受，她不敢，也害怕陈年会像那些人一样讨厌自己。
“我去见下你爸妈，看看他们怎么说。啧，你这孩子不听话啊？不是说好去你家么？”
走了一段路，陈年发现不对劲。
仔细一瞧周围，都快到自己住的小区了。
不用想又是苏蓉不好意思说，就自己自作主张的带路。
“别去了……”
苏蓉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。
“跟你说点啥事是真费劲啊，你在这等我一会儿。”
都快到家了，那就不用等下一次了。
“我让你等我一会儿！”
陈年语气加重。
既然软的不行，那就来硬的，陈年按着她的肩膀转到自己面前。
别看苏蓉个子高，但身体很软，没有挣扎，陈年轻而易举的转了过来。
“在呆着这不许动，我等下回来要是没看见你，你就别怪我不客气啊！嘿，说话！”
“好……”
苏蓉红着眼睛，眼泪依然在眼眶中打转，迟迟没有落下。
“不许跑啊！”
陈年不放心，又叮嘱了一句，见苏蓉点头，才往小区的方向走去。
回到家后，陈年拿着钥匙打开最下层的床头柜。
里面摆着厚厚一层藏蓝色纸笔，都用纸带绑好，印着银行的名字，大概二十多万。
陈年取钱有点麻烦，一次能取不多，为了防止不够用，特意提前取出来放在家里了。
虽然这年头社会治安一般，但抢劫的也没那么容易碰到，防止一下入户盗窃的问题就可以。
锦绣家园的安全还是不错的，陈年不用担心出意外。
陈年也不清楚苏蓉家里到底有多大的缺口，用黑色塑料袋装了十摞钱，又拿了个灰色破布袋装好，压上了一件外衣，又出门了。
等到回去找她时，离着老远就看见苏蓉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。
陈年叹了口气，加快了脚步，这傻孩子也不知道在找个地方坐一下。
“走吧，去你家，别磨蹭了啊，我一大早堵着你，已经够累了！”
陈年把袋子随手挂在推车扶手上，就这二人的做派，谁能想到布兜里能装着十万块钱。
半个小时后，陈年跟着苏蓉到了一片棚户区。
“你家住这里啊？”
陈年环顾了下四周，离市中心还有段距离，但应该用不到两年，这片土地就会被开发出来。
这样的话，苏蓉家里最起码能分两套房子，以后不至于过的太差。
“嗯。”
苏蓉点点头。
“挺好的，买的还是租的？”
“算是买的……”
“怎么叫算呀？”
“前些年用家里的楼房换的……”
苏蓉有点羞愧。
听她这样说，陈年点点头。
她家里以前条件应该还算不错，只是中途败落了，怪不得养成了自卑的性子。
“那赚了呀，你可记住了啊，告诉你爸妈这个地方的房子可千万别卖了，要拆的时候也要以房换房。”
现在拆迁给的费用不高，但房子可是随着时间推进不断的在增值。
苏蓉还在犹豫，陈年催促了一下，终于走进了胡同。
虽然平江位于北方，空气相对干燥，但胡同里潮湿阴暗，有一股怪味。
住在这不方便，附近的人家有脏水都泼在外面了，只有一条巴掌宽的小沟渠排通着污水，味道自然不算好。
陈年并不介意，早年还租过这种地方。
苏蓉在一扇红色掉了漆的铁门停下，从兜里掏出钥匙，打开了大门。
院子不大，只有十几个平方，中间拉着一根晾衣绳。
杂物堆得满满当当，大都是旧纸壳瓶子之类的废品，但收拾的很规整。
看到房门上还有一把锁头，陈年问道：“你父母不在家么？”
“嗯。”
苏蓉点头。
“在医院了？”
“我妈妈在医院，我爸爸在忙。”
“什么时候能回来？”
“一点钟左右吧。”
“那就先等着吧，不着急。”
陈年够累的了，四五点钟起床到现在都没休息。
马上都九点多了，也没必要去找了，都病了这么多年了，应该不差这一会儿了。
房子很小，只有两间。
一进门是厨房，旁边是主卧室，放着不少医疗用品和药物，陈年害怕碰坏点啥，也没进去。
厨房有里两个灶台，一排蒸屉放在旁边的桌子上，里面还用水泥墙隔断了一间小房间，应该是苏蓉住的屋子。
屋子很干净，只有淡淡的馒头残留下来的味道。
看到陈年神色如常，并没有嫌弃的意思，苏蓉紧绷的心弦放洗了。
在人家里也不好乱逛，陈年把手提袋随手扔在灶台上。
苏蓉打开厨房里的折桌，给陈年搬了张凳子。
在这种狭小的地方最容易乱想，苏蓉站在一旁也不敢乱动，瞄了一眼陈年，有点慌乱。
“把你课本找出来，去写会儿作业。”
陈年率先打破了沉默。
两个人也不能大眼瞪小眼的干等着。
她家里就一台收音机，赶上陈年刚来的时候了。
“有水吗？有点渴了。”
一看就不懂待客之道，来人了都不知道端杯水。
陈年早上又吃咸菜又喝豆腐脑，嗓子都快渴冒烟了。
“哦……”
苏蓉连忙找了个干净的碗，拿暖壶给他倒了杯开水。
“有凉水吗？”
“哦哦，有。”
苏蓉跑去屋外拿了个水杯过来，应该是放凉的开水。
陈年也不客气，咕咚咕咚喝灌进了胃里，但杯子不大，只喝了个半饱。
“再来一杯，自来水也行，我不挑。”
“先凉一下吧，喝自来水会闹肚子。”
苏蓉眨着眼睛，小心试探了一句。
“呦，谢谢你呀。”
陈年笑了笑，没拒绝她的好意。
两个人开始抿着白开水，拿出作业本看了起来。
一个教一个学，时间过得也快。
两个人坐在桌旁，昨天还是同桌的两人，苏蓉做梦都没想到十几个小时后又成了同桌。
见到陈年时不时打下哈欠，苏蓉像想了想，捏了捏手指，下定决心后又试探的问道：“要不，要不，要不……”
声音越来越小，讲了半天也没讲出个所以然。
“你可别要不了，去给我拿个枕头来，让我我趴一会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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