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竹转过脸，避开了他那足以烫死人的目光，轻柔地说：“江寒，你知道昨天杨森导演送给我一个剧本，要我饰演剧中的女主角。”
“我知道，杨森的戏从来不会错，你没有理出拒绝。”江寒苦笑着说，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惆怅，他看着她的眼睛，低沉而又坚定地问：“可是，你拍戏就不能够结婚吗？”
雪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，她从江寒的眼中读到的是那么火热执著的情感，她不忍心拒绝他，可是，她却不由自主地要拒绝他，她不清楚这是为什么，她不知道，真的不知道！她只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和不安，象毒蛇一样噬咬她的心灵，她声音沙哑地说：“这部电影要去美国拍外景，我要在那里工作四个月，所以，江寒，请你等我，好吗？”
“四个月，”江寒笑了一下，“一百二十天，二千八百八十个小时，不算太长，对不对？”
雪竹闭上眼睛，轻轻叹道：“不要这么说，江寒！你的语气让我心痛，你知道吗？你可以反对我，可以说服我，为什么你不挽留我，江寒？你知道我会听你的，我会为你留下来。”
“可是，我无法勉强你，我看得出你想要演这部戏。”
“不！”雪竹摇头，声音嘶哑地低呼，“你错了，你知道这出戏对我最大的诱惑力是什么吗？是男主角袁家风。”
“袁家风。”江寒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他的名字，眼前浮现的是一个西服革履，仪表英俊，温文尔雅的青年。他勉强笑道：“我知道很多女影星都以与他演对手戏为荣。一流的演技，一流的人品，一流的风度，一流的气质，他是影视界最受欢迎的艺员，你该珍惜这次机会，你会有不少收获。”
“是的，我在很早的时候，就已经崇拜上了他，就象当初我崇拜你一样。我做梦都想和他握一握手，拍一张纪念照，我就已经很满足了。我做梦也不敢想有一天能和他一起演戏，我真的很激动！可是，我也好害怕。我不是一个禁得起you惑的人，你知道我很虚荣，也很脆弱。请你挽留我，江寒！只要你一句话，我一定会留下来，为你留下！”
江寒闭上眼睛，他只觉得从心里往外渗冷气，就连指尖都已冷得象冰，过了好久，他才用一种空洞而不真实的声音艰涩地说：“你是自由而独立的，我没有权力要求你什么，更不敢要你为我做那么大牺牲。最佳导演、最佳搭档，我知道你不想放弃，我说过四个月很快就过去了，我不会强留你，我不想让你不开心，不想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。只要你在孤单或者寂寞的时候，能够想起还有我在这里等你，我不敢再有别的奢求。”
“江寒！“雪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，”你让我好感动好感动，我爱你，我爱你！“
江寒心里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悲哀和绝望，他想说：“因为我让你去美国拍戏，和袁家风一起拍戏，是吗？“可是他并没有把话讲出来，只是问：“你，什么时候走？”
“下个月。”
“下个月，”江寒下意识地重复，仿佛那是世界末日，“那么，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共同生活在一起。”
“是的，我很快就会回来，江寒，很快的，你相信我！”
江寒并没有听她的，只是喃喃自语道：“一个月，很长一段时间，我们可以过得很愉快。”
“江寒，你怎么了？不高兴我去美国？”
“没有。”江寒轻轻笑了笑，“你拍外景这里的工作怎么办？”
“我会尽快安排好。”
“我想你一定会很忙。”
“当然了，去那么久，我必须把工作向上司有个交待。”
江寒咬牙，他的目光无限迷蒙，无限空洞，“本来，我有一件礼物想送给你。”
“真的？是什么？快给我看看！”雪竹满是好奇，满是惊喜，满是期待地说。
“没什么，无关紧要的东西。”
“不，你不许赖皮！快给我，好不好？”
江寒犹豫了一下，“好吧，只是……一本书。”
“一本书？”
江寒默然地取出一本刚刚出版的散文集递给她。那是一本相当精美的文集——《留不住的云》。雪竹惊讶地接过来，她根本不知道这本书江寒是什么时候写的。她看到在扉页上题着几行文字，那是送给自己的文字啊！
“你是天边最纯最柔的一抹微云，高高地，高高地挂在天空笑看人间。你轻轻、轻轻从我身边飘过，飘向那不知名的归路。我不知怎样将你挽留，我不知如何向你倾述，云儿匆匆，蓝天寂寂，我找不到你的方向。我唯有寄语长风：请你轻轻地、轻轻地将她吹送，慢慢地、慢慢地陪着她走。”
雪竹读着，读着，直感到双眼朦胧，凄然欲泣：“江寒！”她低呼。
“别理它，我乱写的。”
“江寒，我不去美国了，我不想去美国了。”
“别傻了，你会后悔的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我告诉你，那本书是我在山上写的，当时我神经错乱，你最好把它丢到纸篓里。”
“江寒，你好傻，真的好傻！”她朦胧地望着他，喃喃地呓语着。
她脸上就带着那种酒醉似的红晕回到家。江寒看着她踏进门槛，看着她把门关上，默默地，他从口袋里掏出与唱片公司签定的合约，将它慢慢撕碎，让它飘落风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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