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 齐聚长安三女同台 漫游梨园一绝独处（4-1）
既已退朝，杨钊原本打算拉着许文业去道政坊新开的忘忧酒肆小酌，却见张垍远远唤住许文业，杨钊如此好眼界，自然识趣，只是微微点头算是问候，便自顾而去。
许文业初见张垍，莫名其妙成了他的下属，正想着朝会后如何拜会，未想张垍主动搭讪，不得不与杨钊颔首道别，便随张垍一前一后往殿外走去。按现在行政级别对应，一个是高官高官，一个是县处科级官吏，一绿一紫确是惹眼！
到了殿外，张垍伫立在含元殿台基之上，看了看石阶之下柳升被杖毙之处，仍有斑斑血迹，令人生畏，又望向广场上三三两两回官衙理事的官吏，他先是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，好似要把殿上紧张、阴郁的气息排出体外，这才不紧不慢道：“某观许少监风度翩翩，一表人才，难怪深得圣宠啊！这千秋之宴，还得多多仰仗许少监！”
千秋节，始自唐玄宗开元十七年，乃是张垍之父时宰张说上奏，请以八月五日唐玄宗诞辰日为千秋节，著之甲令，布于天下。若非近期梨园在排练的歌舞戏曲就是为千秋节而备，许文业还以为千秋节是中秋节哩！许文业本以为把自己生日定为节日是朝胖子的发明专利，第一次听到此节，才知道原来朝胖子们也是以史为鉴啊！
许文业虽诧异为何唐玄宗会对自己另眼相看，心想定是因为爱好戏剧身为戏痴的缘故了！如今他只是芝麻小吏，毫无资本，哪敢造次，对于太常卿的问询，他谦虚道：“太常卿谬赞了，子彧实不敢当！以后唤某文业便是！某初出茅庐，少不更事，圣上恩宠，某也深感惶恐，就怕耽搁了差事。圣上也说了，太常卿乃是吾皇四近之臣，满腹经纶，还望太常卿多多提携赐教！”
张垍见眼前这位天下红人如此谦逊有礼，好感度直线上升，温和道：“文业谦虚了，某也是愁哩，往年这千秋宴或在花萼相辉楼举行，或登慈恩浮屠，献菊花酒称寿，今年某仍奏请宴于花萼楼，大家虽未置否，却也不胜满意哩！”
许文业尚不清楚礼乐仪制，对宫廷宴会也不甚了解，哪敢胡乱附言，只道：“某才疏学浅，宴会筹备事宜，尚须仰仗太常卿！只是闻太常卿言，大家今年既然不想复往年经历，或存了别出心裁之意，某想千秋筵席，可否宴于梨园苑中？一则陛下自己便精于戏剧，所作‘霓裳羽衣曲’更是空前绝后，惊艳四海。二则陛下酷爱马球，梨园苑正好有击鞠球场，可同时举行球赛以博乐之。三则又可于芳林园赏菊。某不知是否适合，妄自狂言谬论，还望太常卿指教！”
张垍眼前一亮，连道此策大妙，原本自己还苦于选址一事，眼前之人只是临时起幸，随口而谈，却如醍醐灌顶，心中不由敞亮起来，一幅幅唯美的千秋宴景浮于眼前，他一心想着速回官署，撰写奏折，已然无心再叙，只道：“文业之言，如醍醐灌顶，果然博学多才，某这就去书写奏章，汝且先回梨园，待大家准了，某再与汝好生长谈计较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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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垍前脚刚走，只见另一紫袍大员向许文业缓缓而来，竟是右相李林甫。
许文业虽无溜须拍马之意，亦知口蜜腹剑之称。既不敢怠慢，又从容作揖道：“某梨园少监许子彧，拜见李相公！”
李林甫呵呵笑道：“文业无须多礼。汝与吾甥观鱼年纪相仿，此次春闱，观鱼侥幸得了状头，回府后却闷闷不乐，道是受之有愧。尤是阅汝之文章策论，直言当世第一，非汝莫属！甚是埋怨某在殿上，未能出言相助！”
虽说历史对李林甫评价贬多褒少，可毕竟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。许文业第一次与大唐权相打交道，本已预设了很多场景，唯独未曾想到李林甫竟然如同长辈般与自己寒暄，面慈语柔，平易近人，丝毫无宰相的架子，令他倍感亲切，不愧是当世帝国的宰相，人格魅力可见一斑！他谦逊道：“李相公言笑了，李郎君乃是洛阳才子，风流蕴藉，博古通今，某只是燕岱之石，之于李郎君，实黄钟瓦釜耳！”
李林甫道：“文业切莫妄自菲薄，汝之文章，当得今科状头，实至名归！汝有所不知，汝之状头，还是某力荐哩！”
有那么一刹那，许文业差点相信了！难道历史对李林甫的评价有误？许文业忽想，眼见尚不一定为实，盖棺定论之事，难道一定就是对的吗？
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，换句话说，能够留存青史的，必然也是胜利者的历史！
但是！许文业一直以来是知道李林甫的历史评价的！历史固然是不公平的，偏颇的，甚至充斥着各种阴谋和谎言，虽说不可偏信，可也不能全盘否决！古今中外，最好的舞台正是名利与权色交织的官场，最好的演员正是本色出演于舞台之上官身合一的吏员！许文业心想还好哥前世大学选修课程就有演员的修养！许文业深在舞台，也带起面具，露出感激之色道：“多谢李相公抬爱！某愧不敢当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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