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边杨朝栋、杨惟栋分兵出击,连夜来劫刘綎大营。二人分头突进,刚进入刘綎营区,一声炮响,伏兵四起。刘綎、周敦吉、王芬等人率兵从四面杀将过来,播州兵劫营变成中伏,顿时乱作一团。冉世洪父子勇猛异常,率军一路杀至朝栋大旗边。刘綎远远看见,亦领兵纵马杀来。朝栋大惊,只得领兵往外突围。
刘綎率部出击,斩首数百人,追击逃敌五十里,乘势拿下娄山关。正碰上杨珠领军前来,双方截住厮杀。朝栋、惟栋见了杨珠,心下稍定,与杨珠合兵迎敌。刘綎忙喊道:“穷寇莫追!”于是鸣金收兵,杨珠等人也撤至石虎关。刘綎见杨应龙大军守住关隘,知道难以孤军深入。于是扎下营寨,挖掘战壕,只待各路大军抵达再一同进剿。
到了三月初,李化龙坐镇中军,各路消息陆续传来。綦江路刘綎、南川路马孔英皆进军顺利,合江路吴广、永宁路曹希彬攻入播州后,连战红碗、水土崖、分水关皆捷,合兵在水牛塘扎营。湖广军陈璘、陈良玭亦击退张佑、谢朝俸等人,进抵苦练坪。只有黔师忌惮播州军,久驻铜仁不进。李化龙大怒,连发三道令牌,令童元镇统领永顺、镇雄、水西等军从乌江进军,立即进剿播州。
杨应龙听闻童元镇兵发乌江,忙召集众人议事。杨朝栋、外司大总管何汉良等人都主张分兵据险而守,军师孙时泰说道:“兵分则力薄,官军八路进发,我们不如先集中力量击破其最弱者。此时刘綎、马孔英等几路与我军陷入僵持,只要守住关隘即可。请千岁亲领大军出击乌江,击退童元镇。”杨珠也说道:“黔军屡次被咱们击败,此次童元镇更是畏缩不敢前进。只要义父大军一到,定能一举击败黔军。我们再顺势打退湖广军队,其他几路官军恐怕就会知难而退了。”
杨应龙大喜,说道:“还是你二人合我心意!”于是传令下去,令何汉良协助杨朝栋扼守石虎关,杨世龙领杨淳守养马城,大总管杨明镇守海龙屯,自己与杨珠、孙时泰领兵去打童元镇。从乌江渡往北至播州,只有一条官道可通,沿途有老君关、蜂子坡、望金山等关隘。杨应龙与杨珠等人商议,准备引诱童元镇先渡过乌江,再领兵击之。
童元镇领了三万大军进发,沿途播州张佑大军已被陈璘的湖广官军牵制,再无大军阻拦。黔军一路进击,直抵乌江渡。杨珠派了一千多名老弱士兵,隔着乌江叫骂。彭元锦领了三千永顺兵在黔军前哨,见播州兵辱骂不堪,心下大怒,领了永顺兵奋力夺桥。播州兵并不恋战,一触即溃,童元镇于是领了大军顺利渡江。监军杨寅秋苦劝,此时黔军孤军深入,一旦与杨应龙大军遭遇将孤立无援,不如等其他几路大军到齐再进行决战。童元镇一路进军顺利,此前又屡次被李化龙催促,此时只想乘势进剿,一概劝解置之不理。
前哨参将谢崇爵领水西、泗城兵、云南兵四千人,一路向北进击,再夺河渡关。杨应龙计策正是诱敌分兵,见谢崇爵孤军深入,正是歼敌良机。于是命杨珠亲率精锐出击,先以八百骑兵冲击水西军,步兵在后列方阵前进。安疆臣在水西军中,见前线退却,于是命云南象兵出战。几匹大象冲出来,横冲直撞,领头的播州兵被拱倒一片。谢崇爵带了百余把火铳,一时火器齐发,大象嘶鸣,播州兵开始败退。
杨珠见了,弯弓搭箭,一箭将一名象兵射下来。那头大象无人指挥,顿时左右乱走。杨珠等人弓弩齐发,将几名象兵射倒。杨珠手下把总彭永寿骁勇异常,领军直冲火铳兵。这火铳填充弹药需要时间,见骑兵冲来,匆匆填充弹药发射,却不小心击中一匹大象。大象受惊,掉头向本阵冲去。杨珠乘势冲杀,谢崇爵大军阵型大乱。
大象横冲直撞,泗城兵抵挡不住,率先退往江边,从浮桥逃往对岸。安疆臣、谢崇爵也只得后退,几千人争夺浮桥过河。那浮桥哪里禁得住,片刻即从中折断。杨珠在后不断冲杀,谢崇爵几乎全军覆没,溺死者数千人。
谢崇爵在河渡关大败,而此地离乌江渡黔军大本营尚有六十里,童元镇尚不知前方兵败。参将杨显奉童元镇之命,领三百永顺兵往北探路。此时杨珠已剿灭谢崇爵大军,悉数换了水西兵装束往南而来,与永顺兵迎头相遇。杨显见对方是水西兵装束,并不设防,杨珠掩杀过来,三百人悉数被杀。杨珠领了三千人在前,着水西兵、永顺兵服装,直趋乌江,杨应龙亲领大军殿后。
到了乌江渡,见童元镇背靠乌江扎营。杨珠大笑道:“童元镇愚昧,今日合当丧命于此!”守军见对面皆是水西、永顺军装束,并不设防。杨珠大军冲杀过来,砍倒一片,黔军方才反应过来。童元镇大惊,领兵拼死抵抗,然而阵型尚未结好,杨应龙大军就已杀到。杨珠领了骑兵往来冲杀,黔军抵挡不住,纷纷往后退却。彭元锦见势不敌,便领了永顺兵率先冲过浮桥逃走。
彭永寿见状,领了一队人马杀至江边,播州兵都在逃命,并不抵抗。彭永寿等人来到桥边,几人抡起大斧,砍断浮桥。此时童元镇已冲过浮桥,黔军群龙无首,被杨应龙大军掩杀,如砍瓜切菜一般。黔军近三万大军,只有不到三千人逃到对岸,士卒大多溺死在乌江中,江水为之不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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