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向爵爷请过安,往从龙旁边一站。诸子中御龙年长,时年二十有八,长相儒雅温和。从龙年方十五,身高却已堪比御龙,孔武有力。应龙刚满十七,尤其英气勃发,向称潘安再世。三条龙俱是青年才俊,个个丰神俊秀,果然是人中龙凤,维桂等人见了不由心内暗自喝彩。
众人议论之时,小见龙对铜鼓好奇,在一旁爬来爬去,不时伸手摸一下。突然哇的一声,开始呕吐,直盯着铜鼓边吐边哭。金桂慌忙过来抱了见龙,众人一时愕然。再看那铜鼓,便觉图案甚是可怖,维屏、维桂也觉有些头晕。
“无量天尊!”正慌乱间,一名中年道人手执拂尘飘然而入,原来是大酉洞张天师到了。天师看小公子呕吐,弯腰略一搭脉,说道:“无妨,只是吓着了,带回去喝水,静养两日即可。”金桂忙带着见龙回后三宫。
维屏正在烦躁,见张天师到来,赶紧说道:“天师来了就好,当年思通老祖做法,正是贵派先师主持。今日铜鼓之事,只有请天师指点迷津了。”
张天师见爵爷有请,不敢怠慢,绕着铜鼓走了三圈。接着推开窗户放进阳光,立定盯着铜鼓侧面的图案。众人见天师沉吟不语,也围过来看着图案。原来铜鼓鼓面光滑,侧面却铸出浮雕一样的图案来,正中是一堵破墙,墙上放着一个铜鼎。
从龙道:“莫非是何氏用铜鼎祭祀,诅咒司城城墙倒塌?”天师说道:“这是无足之鼎,旧时称为镬。何氏土司把镬放在墙上,自然是想诅咒咱们祸起萧墙。”再看旁边,则画了群蛇相斗。
维屏心下默然,自己子嗣繁盛,人称十三条龙,远近无不羡慕。但近年来都长大成人,兄弟间却有些明争暗斗。何氏在四百年前即铸造群龙相争图案,莫非真是诅咒成真?偏偏这千斤铜鼓冲出来,又与思通老祖立的誓言“要等江山败,除非铜鼓翻岩晒”暗合。维屏不由长叹一声,几乎垂下泪来。
御龙见父亲神伤,赶紧劝道:“阿爹不必担心,我等兄弟以忠孝为本,一定和睦相处,断然不会同室操戈。”从龙也赶紧说道:“请阿爹放心,儿子们一定全力辅佐大哥,绝无二心!”应龙也道:“阿爹只管放心,只要司主文武双全、统领有方,他人又岂能兴风作浪。”
维屏见缪天目一言不发,便问道:“缪先生有何高见?”缪天目拱手道:“不敢!依小可之见,近日天降暴雨,铜鼓潭水位连日暴涨,把铜鼓冲出来本不稀奇。只是有宵小鼠辈,趁机到处张贴传单、散布谣言,必是想乱我人心,以便浑水摸鱼。当务之急,是抓紧查访,将逆贼缉拿归案,自然人心大定。”
维桂也说道:“天目所言极是。既然要安定人心,可请张天师升坛做法,镇压铜鼓。所谓魔高一尺、道高一丈,天师乃道学正宗,定然能镇压邪魔,保我酉司太平。”
张天师也说道:“所谓一阴一阳,此消彼长。何氏沉铜鼓之后,思通老祖做法镇压,嘉靖年间仪公也曾铸造铁鼓驱魔,以此得保四百年太平。如今多年过去,妖魔外道又想兴风作浪,咱们做法镇压便是!”
众人齐声称是。维屏站起身来,朗声说道:“如此甚好!御龙抓紧查访缉捕,谨防小人作乱。邦铭抓紧协助天师搭设神坛,今日便升坛做法,镇压铜鼓!”说罢起身出门,众人亦各自忙去。
且说这金桂见见龙呕吐哭泣,急忙抱着出了上堂,从旁边小门往西走,往后三宫走去。刚过乐宫,却见花园旁凉亭内众人在品茶赏花,知是诸位夫人,忙带见龙上前请安。
亭内有石桌一张,居中坐着一位手持念珠、慈眉善目的夫人,双鬓略见斑白,正是维屏正室夫人杨秀云,生嫡子御龙、跃龙,在众兄弟中排行老二、老三,因庶长子梦龙早夭,众人一向称御龙为大公子。
杨夫人旁边坐着一位怀抱幼子、面相谦和的夫人,乃是二房刘夫人。刘夫人膝下人丁兴旺,虬龙(行六)、腾龙(行九)、从龙(行十)俱已成年;怀中所抱幼子变龙排行十三,较见龙小一月。
旁边不远处又有一亭,有两人在下棋。年长者是维屏四房彭夫人元春,乃永顺宣慰使彭元锦之妹,生一子应龙,排行第七。年轻者是御龙二房彭廷芳,乃彭元锦庶女。永顺兵强马壮,娘家人飞扬跋扈,彭夫人也一向刚烈,因此与杨夫人等并不亲热。
金桂不见自家主子三夫人应凤,忙抱了见龙往院内走去。应凤乃三房夫人,为播州宣慰使杨应龙之妹,生登龙(行四),华龙(行五),伏龙(行八),现龙(行十一),见龙(行十二)。只是月前华龙酒后骑马,不慎坠马而亡,应凤素来疼爱此子,便时常伤心。金桂大气不敢出,抱了见龙进屋,应凤忙问缘由。
金桂怕主子责罚自己看管不严,结结巴巴地说道:“奴才带了小公子在衙署外面玩耍,后来田寨主等人抬了铜鼓来,小公子远远看了几眼,突然就哭起来。奴才便赶紧抱回来了。”应凤尚未说话,张嬷嬷倒先问道:“远远看了几眼铜鼓就能起这些水泡?那么多人围着看了也没事,偏偏小公子有事?你这半天带着小公子还去了什么地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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